二是美国反恐重心从海外转向国内。打击全球恐怖主义是美国一以贯之的战略目标。然而,美国境内恐怖主义活动并未因美国打恐而减弱,反而更加猖獗,本土恐怖事件进入高发期,纽约地铁袭击未遂案、胡德堡枪击案、圣诞炸机未遂案、纽约时报广场爆炸未遂案等恐怖事件频发,暴露美国反恐战线的薄弱环节,也折射出其反恐战略的制度缺陷。基于国家安全利益考虑,美国接二连三调整反恐战略。从调整后的反恐战略看,美国明显有将反恐重心从全面反恐逐步向局部反恐收缩的意图,旨在利用“9·11”后持续高涨的反恐情势,整合已有反恐资源,调动非政府组织和民众的反恐积极性,打一场全民反恐战争,扭转美国本土反恐的被动局面。这些变化,一方面反映出美国领导下的全球反恐战争收效甚微,未能从根本上剪除恐怖主义毒瘤、实现美国国家安全一劳永逸的愿景,反而使美国在保卫国土安全和海外利益上耗费巨资,国家安全的过度安全化也侵犯了个人自由和隐私,美国陷入越反越恐的安全困境,对这场全球反恐战争能否取得最后胜利缺乏信心。另一方面表明美国本土反恐形势依然严峻,一味将反恐战线拉得过长,加重美国的军事负担,无益于防范美国境内恐怖分子对国家安全的冲击。况且,美国本土化的恐怖分子本来就因其隐蔽性高和杀伤性强而难以甄别,对美国安全的隐患远胜于外部恐怖势力,稍有疏漏,后患无穷。这就要求美国转变传统反恐观念,从国内外的反恐实际入手,探索一种立足美国本土,兼顾海外的内外联动、标本兼治的反恐新模式,使反恐形势朝着美国所预期的方向发展。
三是美国反恐方式从单一型向多元型拓展。基地等恐怖组织作为国际社会的一大诟病,“已蓬勃发展成一种意识形态,而不仅仅是一个组织”,并不断吸引越来越多的极端分子加入进来,使该组织“像肯德基一样迅速扩展,不断授权在世界各地设立分支机构”Noam Chomsky Interviewed by Gabriel Mathew Schivone. United States of Insecurity. Monthly Review. , May,19/2008。现代信息技术的扁平化又进一步增强各分支机构的自主性和独立性,把基地组织结构渐渐从单一的总部——分支型发展为多头的网状节点型恐怖组织,“独狼”式恐怖袭击成为恐怖分子从事恐怖活动的主要手段。美国总统奥巴马指出:“美国最有可能面临的恐怖威胁不再是类似‘9·11’那种大规模、高度协调的袭击,而是‘独狼行动’,即某个人拿着可以实施大规模屠杀的武器行凶”“独狼式”恐怖袭击成美国心腹大患.http://www.chinanews.com/gj/2011/08?18/3267462.shtml。这意味着,如果美国仍继续沿用传统军事打击手段对付恐怖主义,反恐效果势必大打折扣,调整反恐战略也就成为美国国家安全的必然选择。转变后的美国反恐战略,在反恐方式上大大降低单一军事打击的使用频率,除非万不得已,尽量少动用或不动用军事反恐,把更多精力放在非军事手段的综合运用上,充分发挥政治、经济、外交、社会力量等多种组合拳的作用,全方位、多层次打击恐怖势力,清除恐怖主义滋生土壤。这种多管齐下的反恐方式,体现美国反恐立场上的实用主义作风,并在美国外交实践中屡见成效。近年来,美国奥巴马政府在对外政策上多次表态,要用培育“民主”、“良政”、“合作”等手段取代军事打击的愿望就是最好佐证。2009年7月,奥巴马访问加纳时一再表示,美国希望通过推进非洲的民主和良政,加快非洲经济改革,增大对非援助和投资,改善基础设施,加强劳动技能培训等,帮助非洲国家发展经济,铲除恐怖主义的根源。同年8月,希拉里造访非洲,也明确表示,美国给予非洲国家商品进入美国市场免税的优惠政策等,以换取非洲国家对美国反恐的支持。
四是美国反恐路径由遏制对抗回归多边合作。“9·11”以来,美国在围绕如何消解恐怖主义威胁的路径选择上可谓煞费苦心,先后提出“先发制人”军事打击反恐战略、军事干预和多国结盟并举反恐战略、“全面接触”反恐战略等,逐渐形成从军事遏制到多国结盟、再到全面合作的反恐格局。2002年,受“9·11”事件影响,美国在反恐问题上态度强硬,扬言采取先发制人的单边军事行动来对付恐怖分子。后经多次反恐实践证明,这种反恐方式的效果并不理想,表明美国推行单边主义反恐战略不合时宜。为此,美国在2006年调整其反恐战略,一改先前反恐姿态上的强势做法,尝试采用军事实力与多国结盟双轮驱动的方式,联手谋划反恐大业。该战略被国际社会视为美国反恐战略转型的重要信号,受到许多国家的欢迎,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为进一步完善美国的反恐机制,2010年,美国发表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其核心是要通过美国主宰下的多边合作反恐,建立国际反恐统一战线,让各国成为反恐阵营的“利益攸关者”,合力打击恐怖主义势力,根本解决制约美国反恐机制中的瓶颈问题。至此,美国多边合作反恐机制基本定型,最终实现从遏制对抗反恐向国际合作反恐的历史性跨越。
美国反恐战略调整的动因
不言而喻,美国反恐战略的三次调整,是在国际反恐情势显著恶化,其面临经济、政治、双边关系等不确定环境下展开的。美国之所以把打击恐怖主义势力作为其国家安全战略的重中之重,是国内外一系列政策相互作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