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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语言哲学思想

2013-06-22

文字训诂是经典解释的基础,虽非直接与语言哲学有关,但却包含了语言哲学的一些要素。中国文字是以“依类象形”为基础的象形文字,它同时包含了音、形、义三个要素,掌握字音、字形是了解字义的基础。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对于文字三个要素的态度是有着不同侧重的。早期的文字观,得益于对汉代经学的反动以及“得意忘言”思维模式的影响,一般较为看重文字音、形要素背后的意义。南北朝末期则开始出现重视文字音、形要素的呼声。颜之推在其《颜氏家训·勉学篇》中已经指出了通晓文字(尤其是字形、字音)对于经典解释的重要性。他不再一味强调经典义理的发挥,转而重视起对文字的音、形、义的知解,正预示着一个和解释经典密切相关的新型语言文字观的出现。

四、文学与翻译中的语言哲学问题

魏晋时期的文学艺术与语言哲学思想之间亦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因为有了上述“得意忘言”式的语言工具论思维,才会有魏晋南北朝时期高度发达的文学艺术传统。无论是陆机的物——文——意问题,还是刘勰的物——辞——情问题,与魏晋言——意——象之辨显然有一个共同的语言哲学背景。刘勰说:“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征?”文章以“述志为本”,明确表明他坚持了“诗言志”的文学传统。语言文字以得情、得志、得意为最终目的,一旦实现了这一最终目的,语言文字本身随之消融在其所要实现的目的之中。由于整个时代都倾向于用文学语言来表达自我情感及作家个人的自由意志,张扬了“诗言志”的传统,使得这个时代的文学艺术显示出性灵、隽永和自然的独特风格,并最终指向了无言之美、无言之意境。

另外,在这一时期的佛经翻译过程中,也涉及到一些语言哲学问题,如道安在《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提出了佛经汉译过程中存在的“五失本”和“三不易”原则,首次对于佛经翻译追求准确性时所碰到的困难及其原因进行了系统总结,表现出对于不同语言体系之间所存在的差异性的高度自觉。僧肇在解“空”过程中提出的“诸法假号不真”问题,也涉及到语言哲学问题。因为万法皆空,作为万法共相的名亦不是真实的,只是暂时假借的工具而已。而僧肇还认为“言迹”不能表达“至理”,类似于玄学的言意之辨。僧肇所说的“求言所不能言”,“相期于文外”,其实就是王弼的“得意而忘言”思想在佛教中的再现,二人皆视名言仅为工具,言外之意才是语言的最终目的。佛教哲学的语言观,从一个方面丰富了中国中古时期的语言哲学思想

应该说,近代西方哲学的语言转向,存在着想把哲学变成一门严密的科学的伟大抱负,或者说想把哲学建基于稳固的语言科学基础之上的企图。而这种语言本体论的视角,与魏晋时期功能主义和工具主义的语言观,显然是大异其趣的。魏晋时期哲人对语言的局限性有深刻的认识,认为“无言”,即沉默与意会也是一种“言”,“言无言”,即说不可说,在表达方式上属于遮诠与反诠,目的在于追求弦外之音、言外之意、无言之境的默契与悟解。对于超越于语言之外的意境问题,现代西方语言哲学若不是认为其是形上独断的和心理学的,就是将其悬置不论。但是,现代语言哲学对于名称或命题意义的不懈追问,反映了语言哲学对于语言与对象世界、主体经验三者之间恰当关系的焦虑。魏晋南北朝时期提出言与无言的辩证语言哲学思想,无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深刻的语言哲学思想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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