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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当代新儒家的价值定位

2013-01-18

利用文未有限的篇幅,笔者最后想说的,“内圣开出外王”,从历史的经验说,与其良好的心愿相背的是,它往往会诱导出很坏的社会后果。“内圣外王”论者多般会有意无意地夸大文化的作用,例如说“今日国家的政治问题实是一个文化问题”。最近的讨论中,我们已经看到不少人热衷将中国当代许多历史的曲折、灾难性的失误,尽归之於知识分子精神观念上的偏差。这正是以“思想万能”去包办顶替一切的一种回报。我非常同意有的学者所说,这是“不能承受之重”。从正面而论,“内圣开出外王”论者常有一种欲建立“文化天朝”,以某种文化(有人曾明倡曰:“思想上的太祖高皇帝”)“大一统”一切的霸道潜意识,排拒文化的多元化。从“内圣”到“外王”,必寻觅一个能操作的“载体”。这个“载体”或是卡里斯玛式的天才领袖,或是由“思想上的太祖高皇帝”哲人作“王者师”来承当。其结果,都通向专制政治,或为专制政治涂饰道德的外装璜,而非民主政治(对亚洲四小龙是由儒家开出的“资本主义”一说,我是存怀疑态度的,希望有睿识者能及早破除这一迷惑)。这也就是直到今天,到处仍可见到的与政治精英相仿,有些文化精英往往“霸气”十足的根子。

韦政通先生说得好:“政治不能道德化,道德也不能政治化”。如同人生是一种过程、一场经历,由个人群聚而结成的社会又何尝不是一种过程、一场经历。这是面对现实、处理现实的外在世界的展示。诸多的两难命题,如群体与个体的矛盾对立,物质享受与精神需求的矛盾对立,自由与秩序、民主与纪律、自我与超我等等的矛盾对立,犹如对峙两极,“阴阳相摩,八卦震荡”,永处于调整之中,“扶得东来西又倒”。“上帝”为世俗社会安置了一杆永远换找不到平衡点的、永处于摆复中的“天平”。人们永远不会满意于现世,因为现世从来没有提供出一个完美的、至善的、至纯无染的社会政治。纵观人类历史,“进步”是源于不满而克服不满,然又召唤来新的不满,是处在一系列不满—满意—不满的连续变化的创造之中。这时,我们才会看到“内圣”对现世的观照与批判的力量。“内圣”之学,是在存在与非存在、真实与虚妄、善与恶之间保持一种生生不息的批判思辨精神,是改造社会现状必不可少的张力。熊十分先生的大化流行、生生不息的‘恒转’观,实可以用作观照社会政治的一种最富智慧的方便法门。熊先生说:“宇宙从过去到现在,由现在奔趋无穷无尽之未来,正是浑然之大流,刹那刹那,舍故趋新,活跃不已,盈富无竭”。人类的自我状态的完善,包括社会的完善,不正是只有在那“刹那刹那,舍故趋新”的“恒转”,永无穷尽的变革进程中才“存在”着。我们无疑应保持着那份与“内圣”相谐和一致的理想政治的憧憬,但应该放弃由“内圣”即可开出“外王”的那种乌托邦幻想。新儒家是向人们指明走向圣洁的最道德的学问。如若认为它可以为政治提供一种意识形态,那就是过分夸张了新儒家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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