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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围城第七章的中国文学名著经典内容

编辑:sx_bilj

2013-11-26

课外阅读伴随着学生的整个学习过程,它不仅有助于语文学科的学习,对于其他学科的学习也有很大的作用,下面这篇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关于围城第七章的中国文学名著经典内容,希望大家喜欢!

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二十年前早留胡子,那时候做官的 人上唇全毛茸茸的,非此不足以表身分,好比西洋古代哲学家下颔必有长髯,以示 智慧。他在本省督军署当秘书,那位大帅留的菱角胡子,就像仁丹广告上移植过来 的,好不威武。他不敢培植同样的胡子,怕大帅怪他僭妄;大帅的是乌菱圆角胡子 ,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菱尖角胡子。谁知道没有枪杆的人,胡子也不像样,又稀 又软,挂在口角两旁,像新式标点里的逗号,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 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竟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 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嘴上的是眉 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这种胡子,不留也罢。五年前他 和这位太太结婚,刚是剃胡子的好借口。然而好像一切官僚、强盗、赌棍、投机商 人,他相信命。星相家都说他是“木”命“木”形,头发和胡子有如树木的枝叶, 缺乏它们就表示树木枯了。四十开外的人,头发当然半秃,全靠这几根胡子表示老 树着花,生机未尽。但是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 ,剩中间一撮,又因为这一撮不够浓,修削成电影明星式的一线。这件事难保不坏 了脸上的风水,不如意事连一接二地来。新太太进了门就害病,汪处厚自己给人弹 劾,官做不成,亏得做官的人栽筋斗,宛如猫从高处掉下来,总能四脚着地,不致 太浪狈。他本来就不靠薪水,他这样解譬着。而且他是老派名士,还有前清的习气 ,做官的进候非常风雅,退了位可以谈谈学问;太太病也老是这样,并不加重。这 也许还是那一线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

假使留下的这几根胡子以够挽留一部分的运气,胡子没剃的时候,汪处厚的好 运气更不用说。譬如他那位原配的糟糠之妻,凑趣地死了,让他娶美丽的续弦夫人 。结婚二十多年,生的一个儿子都在大学毕业,这老婆早死了。死掉老婆还是最经 济的事,虽然丧葬要一笔费用,可是离婚不要赡养费么?重婚不要两处开销么?好 多人有该死的太太,就不像汪处厚有及时悼亡的运气。并且悼亡至少会有人送礼, 离婚和重婚连这点点礼金都没有收入的,还要出诉讼费。何况汪处厚虽然做官,骨 子里只是个文人,文人最喜欢有人死,可以有题目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殡仪馆 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会向一年、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陈死人身上生发 。“周年逝世纪念”和“三百年祭”,一样的好题目。死掉太太——或者死掉丈夫 ,因为有女作家——这题目尤其好; 旁人尽管有文才,太太或丈夫只是你的,这是 注册专利的题目。汪处厚在新丧里做“亡妻事略”和“悼亡”诗的时候,早想到古 人的好句;“眼前新妇新儿女,已是人生第二回,”只恨一时用不上,希望续弦生 了孩子,再来一首“先室人忌辰泫然有作”的诗,反这两句改头换面嵌过去。这首 诗至现在还没有做。第二位汪太太过了门没生孩子,只生病。在家养病反把这病养 家了,不肯离开她,所以她终年娇弱得很,愈使她的半老丈夫由怜而怕。她曾在大 学读过一年,因贫血症退学休养,家里一住四五年,每逢头不晕不痛、身子不哼哼 唧唧的日子,跟老师学学中国画,弹弹钢琴消遣。中国画和钢琴是她嫁妆里代表文 化的部分,好比其它女人的大学毕业文凭(配乌油木镜框)和学士帽照相(十六寸 彩色配金漆乌油木镜框)。汪处厚不会懂西洋音乐,当然以为太太的钢琴弹得好; 他应该懂得一点中国画,可是太太的画,丈夫觉得总不会坏。他老对客人说:“她 这样喜欢弄音乐、画画,都是费心思的东西,她身体怎么会好!”汪太太就对客人 谦虚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常常弄这些东西,所以画也画不好,琴也弹不好。” 自从搬到这小村里,汪太太寂寞得常跟丈夫吵。她身分娇贵,瞧不起丈夫同事们的 老婆,嫌她们寒窘。她丈夫不放心单身男同事常上自已家来,嫌他们年轻。高松年 知道她在家里无聊,愿意请她到学校做事。汪太太是聪明人,一口拒绝。一来她自 知资格不好,至多做个小职员,有伤体面。二来她知道这是男人的世界,女权那样 发达的国家像英美,还只请男人去当上帝,只说He,不说She。女人出来做事,无论 地位怎么高,还是给男人利用,只有不出面躲在幕后,可以用太太或情妇的资格来 指使和摆布男人。女生指导兼教育系讲师的范小姐是她的仰慕者,彼此颇有往来。 刘东方的妹妹是汪处厚的拜门学生,也不时到师母家来谈谈。刘东方有一次托汪太 太为妹妹做媒。做媒和做母亲是女人的两个基本欲望,汪太太本来闲得发闷,受了 委托,仿佛失业的人找到职业。汪处厚想做媒是没有危险的,决不至于媒人本身也 做给人去。汪太太早有计划,要把范小姐做给赵辛楣,刘小姐做给方鸿渐。范小姐 比刘小姐老,比刘小姐难看,不过她是讲师,对象该是地位较高的系主任。刘小姐 是个助教,嫁个副教授已经够好了。至于孙小姐呢,她没拜访过汪太太;汪太太去 看范小姐的时候,会过一两次,印象并不太好。

鸿渐俩从桂林回来了两天,就收到汪处厚的帖子。两人跟汪处厚平素不往来, 也没见过汪太太,看了帖子,想起做媒的话。鸿渐道:“汪老头儿是大架子,只有 高松年和三位院长够资格上他家去吃饭,当然还有中国文学系的人。你也许配得上 ,拉我进去干吗?要说是做媒,这儿没有什么女人呀,这老头子真是!”辛楣道: “去瞻仰瞻仰汪太太也无所谓。也许老汪有侄女、外甥女或者内姨之类——汪太太 听说很美——要做给你。老汪对你说,没有对我说,指的是你一个人。你不好意思 ,假造圣旨,拉我来陪你,还说替咱们俩做媒呢!我是不要人做媒的。”嚷了一回 ,议决先拜访汪氏夫妇,问个明白,免得开玩笑当真。

汪家租的黑砖半西式平屋是校舍以外本地最好的建筑,跟校舍隔一条溪。冬天 的溪水涸尽,溪底堆满石子,仿佛这溪新生的大大小小的一窝卵。水涸的时候,大 家都不走木板桥而踏着石子过溪,这表示只要没有危险,人人愿意规外行动。汪家 的客堂很显敞,砖地上铺了席,红木做的老式桌椅,大方结实,是汪处厚向镇上一 个军官家里买的,万一离校别有高就,可以卖给学校。汪处厚先出来,满面春风, 问两人觉得客堂里冷不冷,分付丫头去搬火盆。两人同声赞美他住的房子好,布置 得更精致,在他们这半年来所看见的房子里,首屈一指。汪先生得意地长叹道,“ 这算得什么呢!我有点东西,这一次全丢了。两位没看见我南京的房子——房子总 算没给日本人烧掉,里面的收藏陈设都不知下落了。幸亏我是个达观的人,否则真 要伤心死呢。”这类的话,他们近来不但听熟,并且自已也说惯了。这次兵灾当然 使许多有钱、有房子的人流落做穷光蛋,同时也让不知多少穷光蛋有机会追溯自己 为过去的富翁。日本人烧了许多空中楼阁的房子,占领了许多乌托邦的产业,破坏 了许多单相思的姻缘。譬如陆子潇就常常流露出来,战前有两三个女人抢着嫁他, “现在当然谈不到了!”李梅亭在上海闸北,忽然补筑一所洋房,如今呢?可惜得 很!该死的日本人放火烧了,损失简直没法估计。方鸿渐也把沦陷的故乡里那所老 宅放大了好几倍,妙在房子扩充而并不会侵略邻舍的地。赵辛楣住在租界里,不能 变房子的戏法,自信一表人才,不必惆怅从前有多少女人看中他,只说假如战争不 发生,交涉使公署不撤退,他的官还可以做下去——不,做上去。汪处厚在战前的 排声也许不像他所讲的阔绰,可是同事们相信他的吹牛,因为他现在的起居服食的 确比旁人舒服,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革职的贪官——“政府难得这样不包庇,不过 他早捞饱了!”他指着壁上持的当代名人字画道:“这许多是我逃难出来以后,朋 友送的。我灰了心了,不再收买古董了,内地也收买不到什么——那两幅是内人画 的。”两人忙站起来细看那两条山水小直幅。方鸿渐表示不知道汪太太会画,出于 意外;赵辛楣表示久闻汪太太善画,名下无虚。这两种表示相反相成,汪先生高兴 得摸着胡子说:“我内人的身体可惜不好,她对于画和音乐——”没说完,汪太太 出来了。骨肉停匀,并不算瘦,就是脸上没有血色,也没擦胭脂,只傅了粉。嘴唇 却涂泽鲜红,旗袍是浅紫色,显得那张脸残酷地白。长睫毛,眼梢斜撇向上。头发 没烫,梳了髻,想来是嫌本地理发店电烫不到家的缘故。手里抱着皮热水袋,十指 甲全是红的,当然绝非画画时染上的颜色,因为她画的青山绿水。

汪太太说她好久想请两位过来玩儿,自己身体不争气,耽误到现在。两人忙问 她身体好了没有,又说一向没敢来拜访,赏饭免了罢。汪太太说她春夏两季比秋冬 健朗些,晚饭一定要来吃的。汪先生笑道:“我这顿饭不是白请的,媒人做成了要 收谢仪,吃你们两位的谢媒洒也得十八加十八——三十六桌呢!”

鸿渐道:“这怎么请得起!谢大媒先没有钱,别说结婚了。”

辛楣道:“这个年头儿,谁有闲钱结婚?我照顾自己都照顾不来!汪先生,汪 太太,吃饭和做媒,两件事全心领谢谢,好不好?”

汪先生道:“世界变了!怎么年轻人一点热情都没有?一点——呃——‘浪漫 ’都没有?婚不肯结,还要装穷!好,我们不要谢仪,替两位白当差,娴,是不是 ?”

汪太太道:“啊呀!你们两位一吹一唱。方先生呢,我不大知道,不过你们留 学的人,随身本领就是用不完的财产。赵先生的家世、前途,我们全有数目,只怕 人家小姐攀不上——瞧我这媒婆劲儿足不足?”大家和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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