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人转世时,要在阎王爷那里喝迷魂汤。一般人要喝三、五碗的,有那些精灵的,一点儿也不会喝的。不喝迷魂汤转世后就是那些非常聪明的人,喝了的就是一般的普通人。
我常常就遇到一些非常聪明的人,疑心他们就是没有喝迷魂汤的。
看清水(清水淡茶的简称,下同)的文章,我就想清水肯定是没有喝迷魂汤的。读清水的文章,给人以沉静,让人心安,尤其在如今这浮躁的时代,就像一杯淡茶,悠悠味长久,在都市躁躁氛围中,清水能独守一份清淡,品自己的人生清茶,实属不易。
2004年写作的《长白山月》,就是清水的代表,“这是我从未看到过的近乎完美的一枚月亮,它象一个温润的玉盘,散发着淡桔红色的光晕,仿佛可以感受到它细腻的质地,又凛然不可侵犯。”把作者那潜在的向往,曾经的受伤,和自己的好恶全都显露了出来。清水的心性纯粹、对语言的驾驭以及作者追求美好昭然若揭。
文章读多了,就常常想文章的作者是怎样一个人呢?他是怎样过平常日子的呢?有些人写一辈子文章,也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有些人好像平时不经意,却每写一篇都打上了自己的印记,那是一些极具灵性的人才能写出来的,看清水的《秦岭上空孤单的一朵云》,简直就是作者的写照,“她孤单吗?有点。但是这种孤单不是清冷,不是清高,有点撒娇,有点无依,有点自恋,有点无所适从。她只是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不是紧密透不过气的相拥,只是让那种温暖的气息环绕着,从心底依恋着,就很满足”。这当然指那片孤单的云,何尝不是指一个女孩儿?
“在山泉水清”,在闹市能坚守,努力去做那出于污泥的莲花。清水在城市里也保持了自己那独特的个性,不追风,不媚上,不随俗,只写自己的,或者说是凭自己的感觉在写。写作其实是一种追忆,是对自己一生大悲大喜时的歌唱,但有些人总是在替别人说话,结果也不一定能说得好。清水不,清水只是在写自己的感觉。因为她有一颗《流浪的心》,这颗流浪的心的归宿其实是她自己,到哪儿也找不见,凭谁也代替不了,那怕现实生活再美满。这与现实生活无关,流浪是现实无法满足她至高心性的体现。虽然她有刻骨的恋情,她早已知道,也许她把对方看得太完美了,一旦在一起也许就与她的向往大相径庭,但她还是愿意用文字完美她的向往。于是,无论是《情人节的礼物》,还是《一种坚守》,都表现了作者那种淡淡的怨愁,但作者并不是一味地苦相思,她可以大胆地说,《昨夜,你走在我的梦里》,也可以情意绵绵地剖白自己那《想念的味道》,不管不顾地《送你一片斑斓的秋》,真诚地邀请《我们一起看烟花好吗》,那怕是在《临邛道上》,也表达了作者对真爱的追求与向往。好在作者是明白人,她知道此事古难全,于是在很多时候,总是一个人在闹市里《夜雨孤灯乱翻书》,独唱那首《我喜欢的歌——最浪漫的事》,给网友们说一说自己的《心情》,《重读边城》能读出作者的心思,清水可以一门心思表演自己《一个人的精彩》,在《三月三》放飞心灵的风筝。人能活到这份上,困惑就少了,人轻松了,文章自然就潇洒了许多。
不是说清水没有困惑没有烦恼,不是说清水有多么纯洁,不是说清水有多么完美,而是说清水很清醒,她知道她自己,所以无论痛苦还是快乐,她都能应对自如,她的知音也许就是她自己。
清水不只是活在理想中,她也是很实际的,她的《家长会》刚开过,我就打印出来,读给儿子听,并且给儿子讲了对家长会的感概,随后又把清水的《我的高考》送给儿子,叫他看看高考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让儿子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气氛。《十月一,送寒衣》,天冷了,清水送来浓浓的亲情,让人在平淡寒冷中感受到一种炽热的感情。
初学写作的人,不知道写些什么,往往是看什么时髦写什么,这极不可取,因为你不熟悉,你怎么能写好呢。清水则不,她写的就是自己的深切感受,她的《女人如茶》、《茶韵》就写出了对茶的认知,作者的两篇对茶的文章,确实是作者切身的体会,我至今弄不明白粗茶淡饭是怎样一种情形,一想起清水淡茶味长久的话,就想与粗茶淡饭也许相去不远吧。更重要的是,在如今网络文字铺天盖地之时,能独守一份清淡,让读者消消躁气,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如果要认真地写字,可以借鉴清水撷取生活的浪花,而不是糜子麻子一把抓。
清水写作不是凭的悟性,说悟性有些太迟,于她,则是一种感觉。她就像一个天生聪慧的丫头,缝制衣服,极少用针线,只是用一双巧手三裁两剪,就从生活这条大河中采撷出最美的浪花,文成于天性。我曾经与清水交换过意见,以为清水的文章过于质朴,清水说,“写作对你来说是责任,是使命,对我来说是感觉”。我想这也许就是清水的高明处,酒到微醉,花至半开,那是最美最好的时候。一到酒醉花全开,月盈即亏就不好看了,而且功利性极强,那有什么好文章出来?一篇《春江花月夜》让张若虚名垂千古,我们何苦弄那些瓤欠的东西出来。
清水的诗我以为与她的散文相比要逊色一些,总觉得缺乏诗意,过于直白,只有那篇《晚秋》和最近写得那篇《清水淡茶》的最后几句才较有些诗意。无论如何,诗的意境与形象的典型是诗最要讲究的,现代诗虽然不讲求一些具象的形象,但抽象你也得抽出一个点来,那怕你一个筋斗翻了十万八千里,当你落下来还得有一个着落点,那怕这一点极小极小,但这一点必须是龙之睛,花之蕾,河水之浪花,而非泛泛的其它。也许我错了,我宁愿我对清水诗的理解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