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所在位置:

浅析“灵魂”与“独特”的文学旨归

2013-01-18

3

一般说来,朱宏梅的《诗人之夜》该归类于荒诞派小说。不用多问,笔者是探索过卡夫卡的,而且该说是深得其中三昧。这,在现代小说作者中已属难能可贵了。

看,这个叫黄云的“诗人之魂”其实是挺矛盾的。笔者一开始就写了一段他的怪里怪气的自问——诗人到底有没有灵魂?诗人的灵魂在诗里还是在酒里?为什么人们总是怀疑诗人有精神病?精神不就是灵魂吗?灵魂出毛病的人就是诗人了?写字的人都容易出毛病,作家里100个里有40个出毛病的话,那么诗人起码有70。照这样算,我应该是这30里的……这些问话,一听就是半醒半醉的、且又贴近现实的、有关人生真伪的自我叩问。接着,在陆续地交代中,作者又搞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手机丢了”、“梅”啦、“梅是我灵魂中的灵魂”啦、“手机又没丢,而是被老婆拿走了”——这些都是看起来荒诞而实际又跟生活紧密联系着的,只是被作者赋予了寓意的“象征”之物。而且,似乎又都是些糊涂话、自相矛盾的话,甚至语无伦次——地上是白的,我的头发是白的。白的头发上有水珠,水珠挂到了我脸上。我的脸上发着烧。雪花真美。她们也是灵魂,仙女的灵魂。梅是仙女,梅的皮肤真白。她总是看不明白我的诗,这也叫我苦恼,她的灵魂是白的,就像一张白纸,白纸上什么也没有,所以她看不到我黑的诗。我是一个黑灵魂她是一个白灵魂,她在白天我在黑夜,所以我们总是错过……然而,我敢肯定地说,作者在写每一个字时都是斟酌着下笔的,笔笔用意深远。最有趣的是说“他”老婆“扫地时东张西望,常常扫到人家脚背上去”。这简短的寓言似的两句话,真就一下让人联想和透视出一个很现实的女人的日常行为和本质了。该说,这都是典型的、又是变异了的人性的自白。

尼采说:唯有彻头彻尾的自白的人性,才是最值得推崇的。不是吗。

4

那么,下面就必然有人要问,难道这就是小说吗?

是的,我们读惯了《三国》、《红楼》、《子夜》,也读过《复活》、《简·爱》、《红与黑》,可就是什么《变形记》啦《雪国》啦《百年孤独》啦,啃不动——嘴上不太敢非议,怕人笑话,说自己土,说水平低。背后铆着劲去读吧,真真是味同嚼蜡哩。当然,认真读上三五遍,再翻看几篇评论,最后还是渐至清晰。蹩脚的,无非那三个字——不习惯。

是啊,应该说“习惯”是我们阅读的朋友,可它却是我们学习新事物和创作的大敌。我们试想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作家跟世上各类工匠都不一样呢?工匠们的劳动只能叫“制作”,而作家的劳动要叫“创作”呢?仅仅因为作家是脑力劳动吗?不尽然。造原子弹该说是靠脑力劳动吧?美国造、中国造、伊朗也在造,铀238裂变的原理是一样的。那是科学,科学是有规律和循规律的。文学艺术就不一样了。如果塞尚、高更、毕加索,跟达·芬奇、伦伯朗、鲁本斯一样惟妙惟肖,美术早就死亡了。施耐庵笔下的女人不是潘金莲就是孙二娘,再不就是李师师,绝出不来林妹妹;曹雪芹就是写鲁莽之辈也只能是焦大,而绝不是李逵、鲁智深。小说作家是通过一种独特的思维和语言的方式(另一颗心灵是不能替代的),把生活中的某人某事、某些人某些事,用一种有别于原来的生活形态“叙述”出来。这种思维、语言、叙述形式,我们称其为“拟叙述”。而整个完成这个“拟叙述”的过程,就叫“小说创作”。而这种创作(包括创作前的体验)正因为完全是在个体思维活动中进行的,其结果才显示出千差万别。当然,广大读者的视觉“习惯”乃至心灵的求索,也就被“她”这样地“更新”着。“她”的永生(流传)价值,也就在这里。

所谓的“文学规律”不过是一种大致的把握。凭文艺概论和各类教科书能出作家吗?不能。作家和作品的独特,才是小说以及各种文学艺术的本质。是的,什么人和什么思想或许都可以统一,唯有作家和作家的创作思想不能统一。反之,就是让作家和作家的创作寂灭、消亡。这也是崛起于人类历史长河的文学艺术的独立性的所在。中国几千年历史上,英雄风云聚会的时段数不尽,哪一段有东汉末年“三国”时期,那么深入人心、丰富多彩?欧洲资本主义兴起时,没落的骑士何止千万,哪位能像“唐·吉珂德”那样留下姓名和行为的踪迹?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能让人们在悲悯中获得“爱”的崇高;读懂了《约翰·克利斯朵夫》,即使一个低俗的灵魂,也相信音乐人的追求跟上帝一样有价值。

——这,就是小说中的“灵魂”,和“她”的“独特”的价值与力量。

5

从这个角度,我们再来看朱宏梅和她这篇《诗人之夜》就会产生些新的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