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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从李瓶儿之死看《金瓶梅》的死亡意识

2013-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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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从李瓶儿之死看《金瓶梅》的死亡意识

【摘要】《金瓶梅》用第六十回至第六十五回的篇幅或详或略写李瓶儿之死,从李瓶儿物质的繁华和内心的孤寂的对比揭示财的虚妄,从他人对死亡的冷漠揭示情的虚妄,反映叙述者以佛家思想为背景的死亡意识。

【关键词】李瓶儿;死亡;虚妄;佛家思想

《金瓶梅》擅写死亡,全书的花团锦簇、旖旎风流都笼罩在死亡肃杀悲凉的气氛中。从第一回开始,西门庆的酒肉朋友卜志道和第三个妾卓丢儿丧命,直至最后一回小玉偷窥普净和尚度化孝哥和全书主要人物的魂魄,叙述者构建了一个有关死亡的圆融的结构,进而表达背后深刻的佛家思想背景。正如全书开篇就解构人生财色的诱惑,解释红尘虚空本质所引的《金刚经》一段:“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见得人生在世,一件也少不得;到了那结果时,一件也用不着。……倒不如削去六根清净,披上一领袈裟,参透了空色世界,打磨穿生灭机关,直超无限上乘。”叙述者以大量主要人物冤屈、悲愤、羞辱、淫丧的死法和死状来表达他对死亡意识和死亡美学的理解,其中尤以李瓶儿之死,写得最为吞吐万象、细若游丝。

从第五十九回“李瓶儿睹物哭官哥”开始,李瓶儿的身体状况开始急转之下,在潘金莲时常拍手称快,指桑骂槐的示威声中,她逐渐虚弱下去。但究其病因,实则应追溯到第五十回中,西门庆在遇胡僧赠药后与李瓶儿试药,李瓶儿月经在身,勉强承受。第五十四回中“任医官垂帐诊瓶儿”说其病症作“恶路不净”。至第六十回,李瓶儿在丧子之痛、前夫索命之魇、身边人自私逐利之逼、情人疏忽浅薄之伤的折磨下,“旧症发作,照旧下边经水淋漓不止”,最终于第六十二回,“不知多咱时分呜呼哀哉,断气身亡”。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李瓶儿赤裸地感受到了生命从身体里无望地流走,她清醒地感知到健康和尊严被剥夺的痛苦,曾经那个白皙、温和、有钱的年轻妇人此刻连床都下不了,“花朵般人儿,瘦弱得黄叶相似”每天都必须在身子下垫着草纸,不断地流血,房间里的恶秽气味必须靠不断的熏香才能略微消除。她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点一点不断地失去和向下坠落的无助感,以前她所挚爱的孩子,被潘金莲处心积虑地谋杀;她所依傍的钱财,被吴月娘虎视眈眈地觊觎;她所托付的男人,被王六儿等人迷惑不归,直至后来病重,才有了西门庆几日“一夫一妻”的生活,“见他胳膊儿瘦得银条相似,只守着在房内哭泣,衙门中隔日去走一走”。可是生命的尽头处,纵然两人缠绵相抱、撕心裂肺,也抵不过生死的横亘。死别之悲,意拂言表。

然而叙述者绝不肯轻易地让小说流于感伤,通过对李瓶儿身边人的描写,叙述者表达了最冷酷无情的思想:个体对他者和死亡的冷漠。也许是生存这一长期的习惯让人不愿意面对死亡,也许是生活太过美好又太过艰辛,让人只能专注于生,专注于自己。李瓶儿从重病到死,身边的女性朋友没有一个出于真正的关心:干女儿吴银儿一次未曾探望,奶娘冯妈妈只顾说自己腌咸菜忙不开,信仰导师王姑子只顾说薛姑子的坏话,只有在她拿出钱财散于众人时,才获得一些回报的眼泪。而李瓶儿一生都拴在了“财”和“情”上,因财和公公花太监通奸,并凭花太监的遗产以及上流的生活方式和品位吸引了西门庆;因情气丧花子虚,棒打蒋竹山,却在嫁与西门庆后忍气吞声、甘心受辱;因财获得园子里奴才的称赞,也受到吴月娘的嫉妒和不忿;因情痛哭官哥儿,积病成疾,却强颜欢笑宽慰西门庆。在此刻,她只是一个孤独面临死亡的个体,财只是对她的反讽和伤害,情也不过是她愧疚的梦魇和悲苦的情愫。

李瓶儿死后,西门庆犹抱着香腮亲着,哭喊不绝“在房里离地跳的有三尺高,大放声号哭”,在随后的第六十二回到七十九回,她的存在以听曲、唱戏、遗像、梦寐、灵位、奶子如意儿得宠、潘金莲的吃醋以及皮袄之争等等的各种方式反复出现在西门庆的生活中。直到西门庆自己死去,才算真正消逝。第六十五回“愿同穴一时丧礼盛”中,我们看到了本部书中最为繁盛的丧礼,光是本家亲眷的轿子就有百十余顶,就是三院鸨子粉头的小轿也有数十,“车马喧呼,填街塞巷”街道两边观看出殡的“人山人海”,迎丧神会者表演武艺、杂耍,看得“人人喝彩,个个争夸”,对比李瓶儿死时内心的孤寂和身边人的冷漠,这等的繁华便不知是对死亡本身进行的讽刺还是对世人借由死亡纵情狂欢进行的怜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