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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金瓶梅》的文化颠覆性

2013-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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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金瓶梅》的文化颠覆性

摘 要:《金瓶梅》最大限度地颠覆了封建文化,对主流文化与非主流的民间文化都有颠覆,它依据真实的生活颠覆虚假的宣传,它的文化颠覆有着时代的背景,但其大胆与深刻却超越了它的时代,具有后现代主义的特征。

《金瓶梅》在形式上借鉴了传统话本小说劝谏世俗的传统,好像是对封建文化的回护,然而在精神实质上它却最大限度地颠覆了当时的文化,不管是主流的还是民间的。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任何一部小说有这样强的文化颠覆和批判的性质。

明代中叶主流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是忠孝节义,《金瓶梅》处处写到这些观念的虚假,主要人物都不讲求忠孝节义。

小说对“忠”的态度可概括为第六十四回刘内相的一段话:“你我如今出来在外做土官,那朝里事也不干咱们。俗语道,咱过了一日是一日,便塌了天,还有四个大汉。到明日,大宋江山管情被这些酸子弄坏了。王十九,咱们只吃酒!”明哲保身,专注于暂时享乐,这是真实而有普遍意义的观念。西门庆攀附上太师蔡京,但他丝毫没有“效忠”的想法,一方有难,各自保全。西门庆父母早亡,谈不上孝;潘金莲对潘姥姥也不孝;在小说的最后一回,守备府的李安听母亲的话,“是个孝顺的男子”,然而正是读者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却消失了。

《金瓶梅》中的女性多是放纵的,不重视“节”,这是女性形象在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次转型;西门庆与世家大族林太太的通奸,特别耐人寻味的,是作者把作乐场所放在招宣府的“节义堂”中,所谓“世代簪缨,先朝将相”的“节义堂”,是象征封建家族荣耀的神圣场所,但这里反做了林氏寻欢作乐的快活道场。这是对封建节义观念的绝妙讽刺。吴月娘倒是替西门庆守节,但读者总觉得她的守节没有价值,因为西门庆淫荡无度,也因为月娘的愚笨,她的守节不是因为她爱西门庆,而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明了守节的原因。韩爱姐倒理解守节的原因,这个有着明显污点的女子,先嫁了翟管家,又卖身风尘,但当她爱上了陈经济,就割发毁目,至死不渝。她不是为了观念而守节,作者写她也不是为了宣扬什么,而是表现一个真实的生命存在。西门庆十兄弟“结义”全没有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忠诚。卜志道死了,补人花子虚;花子虚死了,补入贲四。这里没有“同生同死”的誓言。应伯爵等人不过是混点吃喝;西门庆则是谋占花子虚的妻财,致使其人亡家破,这对当时被吹捧得沸沸扬扬的英雄结义真不啻巨大的反讽。在高调歌颂男子义气的《三国演义》《水浒传》之后,《金瓶梅》无情地刻画出现实人生中一班称兄道弟的男子是怎样背信弃义的,对以往理想化的英雄传奇进行了系统而深刻的颠覆。

以诗词为中心的雅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侧重表达儒家温柔典雅的美学境界。《金瓶梅》行文中虽然不乏诗词的点缀,但那是作品借助的外部表象,在其精神实质中它已将诗性解构得荡然无存。这种意识深处的悄然蜕变,宣告的是文学与文人审美的疏离。诗歌不再是话语权的象征,而变为“戏仿”的工具,越来越浓重的世俗氛围弥漫开来。例如,打秋千、思妇、下棋、赏雪都是古典诗词中常常歌咏的内容,而《金瓶梅》中的打秋千者却是一群俗妇荡妇,陈经济为丈母娘们推秋千,显出一种恶俗的色情;思妇思念的是奸夫;美人下棋是要赌钱的,输的拿出钱来买猪头吃。诗词中美的境界完全没有了。

在传统的美学境界中,踏雪寻梅是极富文人情调的高雅活动。小说曾重点展示了西门庆两次雪中逛妓院,这两次活动有意颠覆孟浩然的踏雪访梅。其中,前一次通过人物语言直接点明寓意。踏雪寻梅变成找寻妓女,这与其说是批判了西门庆等人的庸俗无耻,不如说是以市井生活的原貌构成对雅文化的颠覆。倘若李桂姐对西门庆一往情深,这幕场景或许还有几分雅致。然而,彻底的反讽意味在于,她正躲在屋里陪另一嫖客喝酒。通过打破庄严的戏拟,踏雪寻梅被暗换为踏雪买春,饱受奚落和嘲讽的雅文化,被消解殆尽。蔡状元路过西门庆家,曾赋诗一首:“不到君家半载余,轩中文物尚依稀:雨过书童开药圃,风回仙子步花台。饮将醉处钟何急,诗到成时漏更催。此去又添新怅望,不知何日是重来?”单看这首诗,放入唐宋诗集中并不算差,然而在《金瓶梅》的叙事语境下,这层斯文仿佛被戳穿的皇帝新装一样尴尬:风雨何在?药圃何有?仙子原是妓女,重来却并不还钱?蔡状元为董娇儿的扇子题诗,诗的最后一句“邂逅相逢天未晚,紫薇郎对紫薇花”生吞活剥了白居易的诗,而白是真正的紫薇郎对着紫薇花,蔡状元却是对着一个号为薇仙的妓女!在诗的传统意象下面,掩藏着一个多么虚假的世界!晚清《老残游记》对诗的虚伪也有揭露,但似乎还不如《金瓶梅》犀利深刻。《金瓶梅》“褫其华衮,还其本象”,把诗词中大量存在的骗人伎俩不动声色地展露出来,颇具黑色幽默的技巧。

《金瓶梅》不仅对主流文化痛下针砭,对某些自欺欺人的民间文化也毫不留情,它像鲁迅一样冷峻地解剖社会,不放过任何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