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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庄子文学理论举隅

2013-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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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庄子文学理论举隅

一、前言

中国思想在先秦诸子的纵横捭阖里开启了光辉灿烂的史页,中国文学也在这相同的领域拓展里程,所以章学诚《文史通义》说:“周衰文弊,六艺道息,而诸子争鸣,盖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至战国而著述之事专,至战国而后世之文体备。……知文体备于战国,而始可与论后世之文。”诸子的文学表现,一如其哲学思想,各具体貌,别有姿态,他们浑身解数地一声声喊出了哲人的智慧,一笔笔刻勒下文艺的奇葩,而后期所有的学术讨论、文学艺术,就自然而然从这里吸取精髓,去做承继与结果。本来,诸子并非有意于文学表现,因此,作品形式、写作技巧等很少被付诸实际论叙;然而今日我们欲了解“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追本溯源,便不期地回顾诸子了。

儒家哲学与道家哲学,分出南北,统领支配整个历史思潮的大局,孔子对文学的阐述,比较起老庄,明显化得多了,他说诗可以兴观群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又说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而不远;那种尚文的意识流露无遗。当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孔门的尚文尚用即成了文学的圭臬。尤其在经师用力修饰之下,讽谏说、载道说根株于下,荣叶于上,文学教化相结合的道统论,一代接着一代,一直处于领导地位。然而在文学创作方面,不可讳言,道家所开辟出来的理境,对历代文学的影响,实远在儒家之上,中国文学如果没有道家的滋润,不知要减去多少活活泼泼的生机、悠远跳脱的空灵,其间,庄周的成就,又非语约的老子可以望其项背。

正如前述,《庄子》一书作为哲理呈现,实乃漆园的写作动机,因此,无字无句不是精辟入里,却也一字一句皆非文学说明;今日,我们将庄周的哲学导入文学理论的范畴,做种种阐发,真要如徐复观先生所自嘲的:“把活句当作死句去理会”,难免又是糟粕之说了。虽然,庄子原如庐山之峰,任凭左观右眺,皆能各得其仿佛,他不予人以“必然”,一切风流却尽藏兹中,因此林西仲论其文曰:“须知有天地以来,止有此一种至理,有天地以来,止有此一种至文。绝不许前人开发一字,后人摹仿一字。至其文中之理,理中之文,知其解者,旦暮遇之也。”林西仲可以算是遇之矣,中国历史透过庄子去了解文学、说明文学、创作文学者不乏其人,他们也都是知其解者了。但在作这方面的说明时,却不得不重申一下:庄子原无意于文学理论、文学技巧的发明。职是之故,本末倒置,错把文学理论、文学技巧去范围庄子,是没有必要的。

何以庄子在无意于文学创作之下,能产生如此伟大的文学作品,占有文学之首席,而敲出震撼千古的感动力?原来,哲学与文学本有其共通之处,哲人们的思考来自宇宙万物的引发,他们燃烧自己,企图在瞬息万化中找出“真理”,找出“永恒”,诗人、文学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梁宗岱在《谈诗)里说:“都是要直接诉诸于我们整体:灵与肉,心灵与官能,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理想与现实;它不独要使我们得到美感的愉悦,并且要指引我们去参悟宇宙和人生的奥义;而所谓参悟,又不独间接解释给我们的理智而已,并且要直接诉诸我们底感觉和想像,使我们全人格都受它的感化和陶熔。”文学的生命取诸宇宙生命,文学家所力求把握的也就是哲学家所寻的永恒和亘古不变的真理,因此,凡根植于哲学的文学,其内涵便更深入、更透彻,包孕思想的文艺,作者的情感,才有最合理的寄存、最高度的提升。那么,庄子之所以成为哲学界和文学界的先驱,也就不言而喻了。

二、庄子文学的现代美学基础

庄子哲学被转换为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已是众所皆知之事实。可惜,古来学者承继庄子“呈现而非剖析”的惯例,都只做简单扼要、境界式的说明,罕将何以如此之端绪,抽丝剥茧地觅出,于是谈论起庄子的文学理论,仍不免予人“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错觉。因此,我拟就现代文艺美学的观点,尝试着把庄子与其不期而遇之妙处,加以粗浅解说,肯定一下它在文学理论的园地独树旗帜之可能性。当然,孟浪与不成熟,不敢覆缶,只求姑妄言之,姑亡听之耳。

(一)鼓盆而歌表现距离

“情”是文学创作不可或缺的要素,如果缺乏情所鼓舞的一份狂热,创作便无由产生,所以柏拉图说:“无论是谁,如果没有这种诗人的狂热,而去敲诗神的门,他尽管有极高的艺术手腕,诗神也不会让他登堂入室。”然而庄子却对惠施“人故无情乎”的质询,坚定的回答“然”。他认为拥有一张人的形骸,同时具备一副人的感情,是人类所以只是平庸凡人的主因,眇乎小哉,人的累赘都在这里泛滥了。因此,他要脱却感情的羁绊,纯粹做一个“无情之人”。《至乐篇》记载着:“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委实已经浑然忘情而无情。那么,把它引做文学的阐述,实在了无关联,然而如果将庄子下面一段话,细加咀嚼,却可以豁然贯通:所谓无情方是大情,唯独庄子这一位大情之人,才有如此之无情。他回答惠施说:

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夏秋冬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拿着一副人的感情,就人的拘限观看形骸之有无存亏,实不能免乎生乐死悲,而就全体宇宙的大化流形言,死不过一种聚与散的自然回归,回归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傥深知如此,敲着盆歌颂造化的伟大罢!所以惠子说“既谓之人,恶得无情”,便非庄子“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的情了。妻始死时,庄子不能无慨然,这代表着:人类那副人的情感在作用着。如果一任其奔讲,势必泻而不返,沉溺自扼;唯独智慧者能够在奔洴中收煞,把自己安放在情感与情感的距离里,去接受理智的澄清。因为,从“何能独无概然”的第一秒,到落入悼亡痛哭的庸者,生者的感情是一个不断的连续,缠绵串组,密集压缩,此时此地,唯有抡起一把慧剑,斩断它的连续,造出它的距离,一切才能清醒,才有回旋;就庄子对妻言,距离使庄周之妻从亲属的联系里“孤立”而出,孤立后的妻方能为庄周纳入物种,去与芒芴四时相与变化;就庄子自身言,距离又使他从纷杂混淆、沉溺自扼的情感之罟“超脱”,因为感情的作用在用力拉着庄子面对低层的现实界,超脱则去除所有现实所造成的魔障,让他与原始本真更接近;由此可见,“距离”如何造就一白位哲人。文学创作也相同于此,一个文学家尽管有满怀排山倒海之情,却不能锱铢不漏全盘表现在作品里,为什么呢?因为感受和表现是有距离的。将自己最切身的情感抒写出来,固然作品不致流于空疏,但感受最深刻之时,却并不全等于创作之时,所以朱光潜先生说:

艺术所用的情感,并不是生糙的,而是经过反省的。蔡琰在丢开亲生子回国时,决写不出悲愤诗,杜甫在“入门闻号咷,幼予饥已卒”时,决写不出奉先咏怀诗。悲愤诗和奉先咏怀诗都是“痛定思痛”的结果。艺术家在写切身的情感时,都不能同时在这种情感中过活,必定把它加以客观化,必定由站在主位的尝受者退为站在客位的观赏者。一般人不能把切身的经验放在一种距离以外去看,所以情感尽管深刻,经验尽管丰富,终于不能创造艺术。

法国心理学家德腊库瓦在他的(艺术心理学)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