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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李白和尼采

2013-01-11

另一个让我将李白和尼采挂钩的因素是他们对酒的认识。尼采认为,梦和醉并不是人生的反常状态,而是人生的真实需求。梦幻的美丽完满和现实生活的不完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正是因为存在着梦幻,生命才成为可能并值得怀念。同样,当个人的生活梦想在现实中破碎时,人们又需要醉的情态。在醉中,人们达到了忘我,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不复存在,生活成为艺术,人感到自己成为了神。在醉中,痛苦不再是难以忍受的折磨,而成了人们蔑视和嘲笑的素材。人们在狂歌醉舞中超越了个人的痛苦。尼采的这种“酒神精神”认为,艺术是治疗的专家,当意志面临极端的危难时,它将人的厌恶化为想象,将恐惧化为乌有,使人们产生崇高感。同时,它使精神愉快,使人们从沉闷的荒谬中得到解放。正是由於艺术的这种功能,生命才得以可能。

李白虽没有象尼采那般总结出什么“酒神精神”,但他的诗句却处处体现出这种精神的实质。酒常被李白用来逃脱对仕途和人生失意。他的诗句从表面上来看,都是乘兴而饮,满载着豪饮的痛快淋漓之感,对名,对金钱都表现的不屑一顾。在长安时,李白是酒中八仙之一,作过许多关于酒的诗。其中有一篇道: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

三月咸阳时,千花尽如锦,谁能春独愁,对此经须饮,穷通与修短,造化夙所禀,一樽齐死生,万事固难审。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李白这里说的“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酒倾愁不来”,和“酒酣心自开” 将酒的功效和醉酒后的状态生动的描述了出来。这里说的“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和前面就提到过的“君爱身后名,我爱眼前酒,饮酒眼前乐,虚名何处有?”都道出了李白享受酒醉远远胜过求名求仕途的心态。难道李白是个贪杯的酒鬼?当然不是。当他有意或是无意的将酒和名并列在一起谈论时,他报国无门,有志难展的苦闷就在不经意之间跃然纸上。李白可以是超人,可以是宇宙,可以是大自然,可以在《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中“抽刀断水” 、“揽日月” , 但是他却无法从根本上摆脱他所在的社会体制对他心志的束缚,由此我们也就知道他“举杯浇愁愁更愁”的真正原因是“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了,也就明了了他在《将进酒》中“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的感慨了。

在尼采的酒神精神下,痛苦是生命的兴奋剂,失败更能鼓起生活的勇气,它使人们经历痛苦和失败之时仍然能欢笑和舞蹈。狄奥尼索精神告诉人们的并不是没有失败,而是决不能做一个失败主义者。它是对生命的肯定,甚至包括对生命中最奇妙最困难问题的肯定。它是在致力于追求最高形态的过程中对其生命力的无穷无尽感到欢欣的生命意志。

套用尼采的这套酒神精神逻辑,李白以酒浇愁、销愁、开心就变成了一种生命意志的展现。这是否解释的通呢?我看是讲得通的。李白虽有“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无奈和烦愁,但他却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得意或是不得志而失意。他的对策和尼采的酒神精神不谋而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而且这种酒解法似乎很有效,所以李白的下句就是那句千百年来一直用来鼓舞人心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诗中的李白还将他的这种价值观向岑夫子和丹丘生推销道,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锺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为何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开头我们分析过,李白如此自信的原因和他“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逻辑正是出於他对自己诗赋魅力的自信。如果我们将诗看作是艺术的一种形式,那么就可以解释为艺术使得李白有如此宠辱不惊,不为贫富所左右的个性了 。这就又和尼采认为艺术是治愈专家,使生命成为可能的观点相一致了。

李白和尼采观点的诸多相似之处,让人们不由的怀疑,先于尼采一千多年出生的李白,是否早就在唐代的中国演绎了尼采想象中的超人。当然,由於唐代的文艺理论还没有太大的发展,李白没能象尼采那样提出一套理论体系,充其量也就算是为后来出现的尼采理论提供了一个研究文本。但李白作为一个诗人却是被永久的载人了史册,被人们传颂。

参考书目:

《欧美哲学通史-现代哲学卷》,常健,李国山编著,南开大学出版社。天津, 2003。

《中国诗性文化与诗观念》,王南著,四川出版社,成都, 2002。

《唐诗》,韩兆琦选评,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北京, 1999。

《李白传》,李长之著,百花文艺出版社,天津, 2004。

《悲剧的诞生》,弗里德里希•尼采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弗里德里希•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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