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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夸父的“俄狄浦斯情结”

2013-01-04

弗洛伊德对《俄狄浦斯王》的解读同样适合夸父神话。是夸父让我们发现了我们人类天性中的弱点,也是夸父为我们承担了“罪恶”。或者说,我们那被压抑的愿望在夸父身上得到了释放。所以,从这一点说,人们视夸父为巨人、英雄或莽汉、狂夫,对夸父或赞美或嘲讽,表面上是人们对夸父逐日有不同看法,其实更大程度上显示了我们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即一方面出于“道德”的原因,我们拒绝和排斥夸父的行为;另一方面在本能上又渴求和赞赏夸父的行为。这与我们的民族意识及文化心理也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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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俄狄浦斯王》相比,夸父神话并没有生动而完整的故事情节,也没有丰满的人物形象,一切都是朦朦胧胧、含含糊糊的,如果说,俄狄浦斯的故事已完成了“恋母情结”的全过程的话,夸父神话则只不过是“恋母情结”的“胚胎”罢了。按谢选骏在《神话与民族精神》中对神话的分类来看,夸父神话只能是神话初期的“独立神话”而不能成为神话成熟时期的“体系神话”。他认为“当一个原始民族奋力挣脱紧紧束缚着它的蒙昧状态时,体系神话也就诞生了”。中国虽然早就进入了文明社会,但迄今为止,仍然没有创造出“体系神话”。关于这一点,鲁迅分析说:“一者华土之民,先居黄河流域,颇乏天惠,其生也勤,故重实际而黜玄想,不更能集古传以成大文。二者孔子出,以修身齐家平天下等实用为教,不欲言鬼神,太古荒唐之说,俱为儒者所不道,故其后不特无所广大,而又有散亡。”应该承认,“重实际而黜玄想”的务实精神确实使中华民族发展了丰富多彩的本土文化,但所带来的封闭性又使得各种文化形式的探索浅尝辄止。显然,在这种自闭环境中,夸父要想成为真正的“俄狄浦斯”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再说,在我们所看到的神话中,无论是女娲还是夸父,其形象基本上还是“动物”,直到汉代,女娲和伏羲的形象也还是人面蛇身,因此,种种现象表明,夸父神话仍处于神话发展史上的幼年时期。

综观中国神话发展的历史现状,夸父神话确实还具有很大的朴野性,但其可爱也正如此。夸父完全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逐日”行动的。仿佛没头没脑,好没来由,憨憨的,傻傻的,又是那样自不量力,执意妄为,但他那种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渴饮河渭和弃杖化林的气魄及精神却又是那样的震撼人心!夸父是“可恶”的也是可爱的;是鲁莽的也是执著的;是幼稚的也是伟大的。无论后人说他是英雄还是蠢夫,我们更愿把他看成是一位天真无邪、率性而为的儿童,他毫不掩饰径直地表达着自己的爱与憎!

其实,神话无非就是“童话”而已,是人类在童年时的梦想。在今人看来,它可能是荒诞的而非理性的,但它的生动活泼、充满幻想的特性,正是它的魅力所在。正如马克思所说:“儿童的天真不使他感到愉快吗?……为什么历史上的人类儿童时代,在它发展得最完美的地方,不该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呢?”虽然说中国的神话,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发展到“最完美”的地步,但也应该有神话固有的“天真”和“稚气”。对神话的解读,也应该立足于人类的儿童时代,从儿童的天性出发,依据儿童的心理和中国神话的特点,来发现神话记载中人类童年时代可能的活动轨迹和动因。

综上来看,由于种种原因,中国人对“夸父神话”的解读存在很大的偏差,尤其是在“夸父”和“俄狄浦斯”的“恋母”问题上,中西所表现出民族意识、文化心理等方面的巨大差别。但这一差别的存在却也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思路,即从人类儿童时期的心理过程和中国神话的发展特点的角度来解读古代神话所蕴寓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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