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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儒林外史》中的和尚形象解读

2013-01-04

(四)假借和尚之名的俗人

书中除了滕和尚被冠于俗家姓外,吴敬梓还写了一个陈和尚(第五十回),陈和尚是陈和甫的儿子。先前他“日日同丈人吵窝子,吵的邻家都不得安身”,因为他“放着一个老婆不养”。后来他剃光了头,把瓦楞帽卖掉,换了一顶和尚帽子戴着,丈人只好“自己带着女儿养活去了”。“陈和尚自此以后,无妻一身轻,有肉万事足”。很明显他做和尚只是为了可以不养老婆,并非亲近佛祖。他用“每日测字的钱,就买肉吃,吃饱了,就坐在文德桥头测字的桌子上念诗,十分自在”。后来因为一本书与丁言志意见不合,不但吵起来还“一顿乱打”。他被丁言志搡了一跌滚到桥底下去。“和尚在地下急的大嚷大叫”。恰好被陈木南“看见和尚仰巴叉睡在地下,不成模样”。陈和尚把理由申诉一番,满怀希望得到赞同。可陈木南却道:“这个是什么要紧的是事,你两个人也这样鬼吵。”丁言志说是因为“他摆出一副名士脸来,太难看!”陈和尚出家没有出家人的样子,不念经却沉溺俗世之诗的创作而且自以为是文人名士,看来佛门已成了落魄文人的避难所。

其他和尚固然令人生厌,但比起恶和尚那还差得远。恶和尚本是“响马贼赵大,批着头发,两只怪眼,凶相未改”,成了和尚仍恶性不改,在海月“禅林吃酒,行凶,打人,无所不为”。“老和尚叫他去,他不肯去”。恶和尚因听信老和尚大弟子的假传之命,而对老和尚怀恨在心。于是过了很久仍记得老和尚,并要杀死他。老和尚打酒回来后,“只见恶和尚坐在中间床上,手里已是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他让老和尚褪了帽子,“恶和尚把老和尚的光头捏一捏,把葫芦药酒倒出来吃了一口,左手拿着酒,右手执着风快的刀,在老和尚头上试一试,比个中心”。“恶和尚比定中心,知道是脑子的所在,一劈出了,恰好脑浆迸出,赶热好吃;当下比定了中心,手持钢刀,向老和尚头顶心里劈将下来”。恶和尚的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毛骨悚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当然他没有好下场,被萧云仙弹瞎了双眼。

(五)唯一的好和尚

《儒林外史》中的和尚只有一个好人,那就是甘露庵的老和尚。他对寄宿在庵里的牛布衣十分的和善,“老和尚见他孤踪,时常煨了茶送在他房里,陪着说话到一二更天。若遇清风明月的时节,便同他在前面天井里谈说古今的事务”,两人“甚是相得”。牛布衣临终前的一段话让老和尚听了,“那眼泪止不住纷纷的落了下来”,并立誓为牛布衣料理后事。牛布衣“断气身亡。老和尚大哭了一场”。牛布衣只留下六两银子、几件粗布衣服、两本诗稿,而老和尚也很穷。但他却尽力而为将牛布衣的丧事办得十分认真隆重。“老和尚果然请了吉祥寺八众僧人来替牛布衣拜了一天的‘梁皇忏’,自此之后,老和尚每日早晚课诵,开门关门,一定到牛布衣柩前添些香,洒几点眼泪” (第二十回)。这样一个好人自然有好报,后来老和尚被请到“京里报国寺去做方丈”(第二十一回),且在面临恶和尚逼害时又得以化险为夷(第三十八、三十九回)。 于此,老和尚的形象更近于一个凡人,他对牛布衣的敬重与同情,是一种穷人对贫寒之士的感情;他富有同情心,但他的慈悲有时显得愚笨。响马贼头赵大成了挂单的和尚,“老和尚慈悲,容他住下”,不料恶和尚在禅林为非作歹;后来首座叫知客向他说:“老和尚叫你去,你不去;老和尚说:‘你若再不去,就照依禅林规矩,抬到后院子里,一把火,就把你烧了!’”首座竟敢假传老和尚之命!老和尚对弟子的慈善反倒害了自己,这话“恶和尚听了,怀恨在心”,便种下了祸根;他也恐惧死亡,老妇人说:“老师父,你这一打了酒去,没有活的命了!”“老和尚听了,魂飞天外”,又“哭着跪在地下”求“老菩萨救命”。恶和尚执刀在其头上比划时,“老和尚此时尚未等他劈下来,那魂灵已在顶门里冒去了”。于此,慈悲的老和尚亦同于无法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芸芸众生,甚至表现出对生是如此渴望!

总言之,《儒林外史》中的和尚常常是贪婪、势利、无耻、狡黠、粗俗的形象,他们没有宗教的信仰,只有世俗的欲望。

二、关于和尚形象的思考

吴敬梓为塑造“声态并作”的和尚形象花了不少笔墨,这与以读书人为核心,以文人士大夫的言行举止、功利观念和人生追求为主要内容的《儒林外史》全书有何关系?在此将其笔下的和尚与读书人做一比较,发现这两个群体有以下几方面的类同:

(一)在某些精神特质方面的相像

吴敬梓笔下绝大多数的和尚,没有宗教的信仰,只有世俗的欲望;这与儒林中失去儒家“修齐治平”的人生理想,而汲汲于功名富贵的读书人一样,他们都丧失了本来面目。比如说披着读书人外衣的严贡生,以小猪肉讹人钱财;这就像“活杀父命案”中的和尚,以因果轮回的教义来骗牛。再如王德、王仁两秀才为金钱和权势所颠倒而将还未断气的妹子忘得干干净净,就好比观音庵的和尚慕金钱和权势之名供奉周进牌位而忘记先前对待周进的势利与刻薄。

(二)在群像构成比例方面的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