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所在位置:

探究厉鹗与朱彝尊“清空”词风之差异及文化探源

2012-12-29

日长院宇。针绣慵拈,况倚栏无绪。翡帷翠幄,看尽展,忘却东风帘户。芳魂摇漾,渐听不分明莺语。逗红蕉叶底微凉,几点绿天疏雨。画屏遮遍遥山,知一缕巫云,吹堕何处。愁春未醒,定化作,凤子寻香留住。相思人并,料此际、惊回最苦。亟丁宁池上杨花,莫便枕边飞去。——朱彝尊《瑶花•午梦》

春浅初匀细黛,寒轻不上仙肌。玉梅花下见来迟,夜月深屏无睡。心倚红版能说,情除青镜难知。试香天气惜香时,人静街痕如水。——厉鹗《西江月》

朱词写得体贴入微,缠绵深情,又颜色鲜艳,细致秀媚,读来温情脉脉。厉词用笔色淡味简,且以“夜月”、“人静”为背景,孤寂清冷之感非竹垞所有。当然,樊榭亦有缠绵之作,但通观后便会发现,较之竹垞之热烈深情、风情万种,厉鹗之作显然孤淡得多。且不论竹垞词中咏美人脚、肩、背、肠、乳之类卑俗之作,其他词中亦时露浮艳之语,不能“净洗花香”,“傅采”之说不为妄语。

再如朱彝尊的《木兰花慢•上元》:“今年风月好,正雪霁、凤城时。把鱼钥都开,钿车溢巷,火树交枝。参差。闹蛾歌后,听笛家、齐和落梅词。翠幌低悬(流苏),红楼不闭葳蕤。蛾眉。帘卷再休垂。众里被人窥。乍含羞一响,眼波又掷,鬟影相随。腰肢。风前转侧,却凭肩、回睇似沉思。料是金钗溜也,不知兜上鞋儿。”这是《江湖载酒集》中的一阙,与樊榭词之差异,判然而别。从时令看,是春光明媚的上元节,人声鼎沸、热闹异常,摩肩擦踵,熙熙攘攘;从取材看,有钿车、火树、红楼、金钗、歌女、翠幌,灯红酒绿,色彩纷呈。主人公更是一妙龄女郎,含羞带笑,妍态可人。虽写得不太露,但背景风物较“密”,绝非厉词之清冷幽峭。

总之,从造境取景看,竹垞喜欢写庭院、粉墙、深闺、斗帐、小阁、轩窗,此外还多以舟中、湾头、兰桡、板桥、流水、春阳、微风、细草之类较密的背景作为衬托,较厉鹗之疏旷少了一点孤寂的气息。用字亦温芊和暖,如春日淡淡的日晖,较樊榭显然软玉温香得多。曹尔堪序其《江湖载酒集》称“芊绵温丽,为周、柳擅场”,郭麟《灵芬馆词话》更谓其长调“中有藻华艳耀之奇”[2]1508。可见二人风格明显不同。  但“风格并不仅仅是机械的技法,与风格艺术有关的语言形式大多必须被内容和意义所决定。”[8]13竹垞词最具特色的是情词,而樊榭词最能代表其风格的则是流连湖山之作,这也决定了其写法上的差异。情之深婉缠绵与景之疏朗开阔,各有其趣,故不应论其风格的高下优劣。竹垞写情之作,以《静志居琴趣》为代表,既深情真挚,哀感顽艳,又因所写乃与其妻妹之婚外恋情,为世俗礼法不容,以“清空”笔法出之,便表现为一种“绵缈”的朦胧境界,丽而不艳,虚而不空,轻盈流转,缱绻温存,被陈廷焯称为:“艳词有此……真古今绝构也。”(《白雨斋词话》)[2]3835以比喻论之,竹垞词如丽人凭窗,闲院日长,婉转自叹,而樊榭词则如老僧枯坐,林壑深泉,不闻人烟。之所以造成这种差异,源于二人在性情品操、生平经历、爱情生活、文化底蕴等方面的诸多不同。

1. 从性情品操、个性气质看。“竹垞有名士气,渊雅深隐”;“樊榭有幽人气,惟冷故峭”(吴衡照《莲子居词话》)[2]2459。

竹垞出身名门,曾祖朱国祚为明朝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家族仕途的荣耀及与当世名流的广泛交往,给少年朱彝尊以深刻的影响,赋予他不甘凡俗寂寞、积极进取的精神。他要有名于世,也永远不会忘怀时政,青年时代即怀有宏大抱负,在《漫感》诗中表达了不甘长居蓬门、碌碌无为,而希图为人主所知、建功立业之心,并且以一介书生,勇敢地付诸行动,参加了东南沿海的抗清活动。虽然日后对此事讳莫如深,但从这一时期的作品中,还可以窥见蛛丝马迹。就是这颗汲汲不安的心,后来终于驱使他于康熙十八年应试博学鸿辞科,以折节的不光彩代价,走上了事清的宦途,被时贤讥为“未嫁堂前已目成”(《赋寄富平李子》)[9]卷11,成了“一队夷齐下首阳”的变节之徒了。

厉鹗则出身寒微,温饱之外,醉心山光水色之趣、诗酒友朋之乐,又生当相对清明的太平盛世,较之竹垞的建功立业之心,他仅有一颗醉心艺术的文心。他不是积极入世,而是退避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他枯槁瘦弱的外在形象是缺乏生命活力与能量的,但他丰盈的精神与文心则焕发出一种更高境界的艺术生命力。纵观其作,流荡出宗教般的超欲望气息。只有狷介绝俗之人,才能写出清邃出尘之作,由此便不难理解其“孤淡”的审美风格了。

2. 从生平经历看。

竹垞比樊榭要复杂曲折得多。他自小家道中衰,广泛结交名流俊士,十七岁入赘冯家,二十七岁客游岭表,三十岁参与抗清。失败后南北游幕。五十岁应鸿博之试而授翰林检讨,往者慷慨卓荦之志,丧失殆尽。后被劾谪官,也曾对屈节辱志、出仕清廷忏悔反省,日日曰归,却终不见行动,再度罢官后才终于辞京归里,可见他对名业心的中毒之深。因此,竹垞早期漂泊游走,乞食万里;后期折节俯首,荣辱兼并,心情或愁苦窘困,或避祸担惊,或忏悔自责,从来没有平静过。加之身历两朝,又对朱明王室怀有特殊的眷恋之情,对其灭亡愈感悲痛惋惜,对己折节愈感惭愧自悔,种种复杂难言、痛苦愁怨之情发于笔端,怎能有清寂寡淡之相?

厉鹗则要幸运得多,他无需面对王朝更替的国恨家仇,更不存在守节的出处隐显。他一生清寒,亦不曾作官,自然没有荣辱兼并、今昔对比之怨。虽亦到过京师、津门,足迹大多在江浙一带,且以坐馆为生,颇受礼遇善待。常与友朋畅游湖山,诗酒倡酬,情投意谐,自得其趣。即使功名蹭蹬,以厉鹗之性情,也不会引起太多的牢骚怨愤。因此,他的心态,要平静得多,他的生活,也要清寂得多。较之竹垞深沉的新愁旧恨、升降浮沉,他仅有闲情别绪、羁旅行役的愁苦而已。

3. 从爱情生活看。

竹垞早年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让他终生不能忘怀。对方便是《静志居琴趣》中的主人公。其人为谁,尚无定论。但绝大多数研究者认为,她就是竹垞的妻妹——冯寿常。竹垞长篇抒情诗《风怀二百韵》即为其所作,并以“静志”(寿常之字)名其室,足可见其心迹。

朱彝尊十七岁时,由于家贫不能纳币,入赘归安县教谕冯镇鼎家。时冯孺人福贞年十五,而其妹寿常不过十岁一女童而已。可以说,寿常是在竹垞之侧长大的,二人渐生感情。其后寿常出嫁,竹垞南游岭表,两年后始定情于梅里,距相识已有十三年之久。七年后,三十六岁的竹垞又西游云中,自是不复再见,三年后寿常卒(三十三岁)。《静志居琴趣》的写作,正值朱氏与冯女定情七年后分别,跟从曹溶游大同时,离多会少,相见无由,所以写得深挚真切,悱恻缠绵。

据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记载,朱彝尊在编纂《曝书亭集》时,许多人劝他删去《风怀二百韵》,足见这段恋情有伤“风化”,而“太史欲删未忍,至绕几回旋,终夜不寐”[2]2591。为了保留爱情生活的纪念,居然甘冒礼教世俗的谴责,足见他对这段风流韵事的极为看重,曾经宣称:“宁可不食两庑冷猪肉,不删《风怀二百韵》。”这样的恋情,与一般携妓、宠妾的浮艳之作绝不相同。

厉鹗的爱情生活则要平淡得多,他娶妻后一直无子,累买妾而卒不育。与这种因求子嗣所买之妾,基本上是无真正爱情可言的。晚年于扬州纳一妾刘氏,赵意林《寄调厉樊榭纳姬扬州》云:“歌吹残年忆竹西,欢情已作絮沾泥。泰娘才思知多少,蓼岸桃溪试品题(姬人姓刘)。雪凝柔玉满邗沟,花蕊新词乞小留。想得定情鸳帐暖,莫教月上夜生愁。”(《秀砚斋吟稿》)[5]附录即言纳刘姬事。厉鹗虽颇昵之,然刘姬终弃他而去。全祖望谓厉鹗“遂以怏怏失志死”,对其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赵意林诗中“月上”指厉鹗之妾朱满娘,人称“苕上故姬”,十七岁归厉鹗,二十四岁卒,先厉鹗十年而逝,乃厉鹗平生最相得之妾,故死后后辈以月上栗主配厉鹗,其妻蒋氏反不知何在矣。朱满娘纳于雍正十三年中秋,在湖州鲍氏溪楼,时厉鹗四十四岁。二人于中秋之夜同泛碧湖,碧浪同舟,瑶情玉色,传为佳话。月上聪慧颖异,令厉鹗赏心悦目,两人可谓一对佳侣仙俦。故厉鹗纳刘姬时,赵意林以“莫教月上夜生愁”对其早卒颇致惋惜之情。对月上之逝,厉鹗极为痛心,曾作《悼亡姬十二首》,袁枚力赏之:“东坡之哭朝云,味同嚼蜡,……近时杭堇浦太史悼亡妾诗,远不如樊榭先生之哭月上也。”(《随园诗话》)[5]附录为此全祖望《墓碣铭》铭曰:“冲恬如白傅兮,尚有不能忘情之吟人。情所不能割兮,贤哲固亦难禁。只寻碧湖之故桨兮,与握手以援琴。”[5]附录重提碧浪泛舟之佳话,亦可见厉鹗虽性情冲恬,襟怀孤淡,亦深于情者。樊榭有灵,定寻满娘于碧湖之上。

这对佳侣的相聚,只有短短的七年,不能不说太短暂了。竹垞与寿常虽相识二十四年之久,自定情至不复再见,亦只有短短的七年。厉鹗之佳话较之竹垞之爱情,不能不说同样“孤淡”得多。竹垞之刻骨铭心,不得相见之悱恻哀怨,是断非厉鹗能体会到的。厉鹗集中虽有一组悼亡诗,而竹垞则以整整一卷“写心”之作及《风怀》长诗来记录这段有情无缘的恋情,宁可冒世俗礼教之谴责,终不抛却,其镌心刻骨可知矣。

4. 从文化底蕴看。

竹垞叙述自己写词之经历云:“彝尊忆壮日从先生南游岭表,西北至云中,酒阑灯灺,往往以小令慢词更迭唱和,有井水处辄为银筝檀板所。……先生搜集南宋遗集,尊曾表而出之。数十年来,浙西填词者,家白石而户玉田矣。舂容大雅,风气之变,实由先生。”(《静惕堂词序》)[10]卷53“先生”指曹溶,浙江秀水人,明崇祯进士,顺治间做过广东右布政使,曾备兵大同,后不复出。工诗,尤工词,为清初导扬词风的“辇毂诸公”之一,是竹垞词学的启导者。

朱氏虽才高学富,填词却晚,自云:“予少日不喜作词,中年始为之。为之不已,且好之。”(《书东田词卷》)[10]卷53即始于客曹氏广东布政使司幕之时。他们所为,一是游踪所及的感慨吊古之作,一则是以叙写美女爱情为主的艳词。即以曹溶《静惕堂词》而言,所收将近百首令词,几乎全属《花间》一路。竹垞之学词,也应是从《花间》入手的,这从他最早的一卷词集《眉匠词》里,可以窥见相当多的痕迹。如《菩萨蛮》中有这样的句子:“绣衾金缕凤,中有江南梦。夜夜梦欢归,天涯欢不知。”宛然温庭筠、韦庄口吻。虽然他很快就跳出了《花间》的樊篱,但潜移默化于其中,势必对他以后的创作产生着内在的影响。至于朱氏“舂容大雅,实由先生”之语,乃是感激推崇之词,并不可信。

其词始于南唐《花间》小令,固不必说,重要的是,其诗亦从学唐入手,后来才转向学宋。朱氏早年曾受明七子及其后继——以陈子龙为首的“云间三子”和以陆圻为首的“西泠十子”的影响。他十分推崇陈子龙,而陈氏的主张是续振七子格调派余风,倾重复古。因此,竹垞于诗也同样宗唐排宋,如“其少时永嘉诸诗”为王士禛所“尤爱”[11]卷下,便与取径王维、孟浩然有关。世人每以“南朱北王”并称,亦可证之。其作于康熙二十五年的《题王又旦过岭诗集》犹云:“迩来诗格乖正始,学宋体制嗤唐风。江西宗派各流别,吾先无取黄涪翁。”对斥唐宗宋的风气表示了极大不满。事实上,朱彝尊是从仕清之际开始,才逐渐转学宋诗的。但早期的创作道路,已在他笔下积淀了唐文化的精髓。

厉鹗则是典型的宋代文化的异代传人。不论是诗还是词,他从一入手就是学宋的。他对宋代尤其是南宋,有着特殊的感情,精熟两宋典实,如数家珍,有《宋诗纪事》之煌煌大著。他是浙派——学宋诗派的后期巨匠,以学问入诗,好用僻典,诗风萧寥逋峭。词风更宗南宋姜、张,幽冷孤寂。他明确宣布:“世有不以格调派别绳我者,或位置仆于诗人之末,不识为仆之桓谭者谁乎?”[5]续集自序标明了自己学宋的立场。他独特的人格气质、精神意蕴更是宋人式的“内敛”。他将其生命力敛于精神的层面,重学术,清介有守,胸怀淡泊,没有唐人的开阔气象与雍容高华,亦没有唐人的丰神情韵与开朗自信。他的笔下,是不会出现藻华暖香之气和珠圆玉润之声的。  作家个体的差异,是形成不同创作风格的根本原因,所谓“成于时代,关乎性情”(《查莲坡蔗塘未定稿序》)[5]卷3,即使同一种艺术追求,由于“体格性分之殊”[12]2,也会呈现出不同风貌。钱钟书先生云:“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高明者近唐,沉潜者近宋。”[12]3对朱、厉而言,可谓近之。

而在词学评价中,向有宗朱、宗厉之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为厉鹗“虽才力富健,尚未能与朱彝尊等抗行”[13]1529;凌延堪则以为厉鹗居上:“词以南宋为极,能继之者朱竹垞,至厉樊榭则更极其工,后来居上。”对此,郭麟则“大不谓然”(《灵芬馆词话》)[2]1508,坚决捍卫朱彝尊。

持平论之,朱、厉二家于浙派词,一个有荜缕之功,一个有倡导之力,成就各有所长,难分高下。若以“清空”衡之:竹垞词兼长众体,深情绵缈,而过于傅采;樊榭词则专学姜、张,幽隽清绮,而丰神摇曳,可谓真正得白石三昧。正如郭麟所言:“国初之最工者,莫如朱竹垞,沿而工者,莫如厉樊榭。……白石、玉田之旨,竹垞开之,樊榭浚而深之。故浙之为词者,有薄而无浮,有浅而无亵,有意不逮而无涂泽嚣嚣之习,亦樊榭之教然也。”(《梦绿庵词序》)[7]卷2故当以樊榭词为浙派正宗。

“寂寞湖山尔许时,近来传唱六家词”(《论词绝句》之十),浙西词派当日开创风气之功,可见一斑。继朱彝尊之后,厉鹗成为浙派的中坚,他继承朱、汪等人的理论并加以发展,且身体力行,较之前辈们在审美情趣上更接近了“雅正”、“清空”的理想境界。其高明处在于清而不枯,空而不枵,写景又超然独绝。缺点一是词境不大,沉厚不足;二是过分严格地偏嗜雅洁,使后学者“徒字句修洁,声韵圆转,而置立意于不讲,……虽不纤靡,亦且浮腻;虽不叫嚣,亦且薄弱。”(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2]3460只能是渐失真情,欠缺意味。后期名家虽欲以“通变”挽救颓势,但已成强弩之末,不久便被一个新的流派——“常州词派”代之而起了。

参考文献:

[1][清]文廷式.云起轩词钞[M].光绪三十三年(1907).

[2]唐圭璋.词话丛编[Z].北京:中华书局,1986.

[3][清]吴锡麒.有正味斋骈体文[M].上海:会文堂书局,1925.

[4][宋]张炎.山中白云词[M].北京:中华书局,1991.

[5][清]厉鹗.樊榭山房集:文集[M].四部丛刊本.

[6]吴调公.古典文论与审美鉴赏[M].济南:齐鲁书社,1985.

[7][清]郭麟.灵芬馆杂著[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9.

[8]威克纳格.诗学•修辞学•风格学[M]//文学风格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

[9][清]屈大均.翁山诗外[M].上海:国学扶轮社,宣统二年(1910).

[10][清]朱彝尊.曝书亭集[M].四部丛刊本.

[11][清]王夫之,等.清诗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12]钱钟书.谈艺录(修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6.

[13][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83.

Stylistic Differences of the Art “Qing Kong” Between Li?e and Zhu Yizun

ZHOU Xiao

(Chinese Department, Teachers College of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71, China)

Abstract:Zhe Ci(Ci-poetry) School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sects in Qing Dynasty. Its writers believe that “Qing Kong” is the supreme realm of art. The art of “Qing Kong” displays different styles by different writers. Works of Li?e, the leader as well as the most important writer in the persuasion, look bleak and desolate while those of Zhu Yizun, an early leader of Zhe Ci School, appear mild and genial. This results from som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m such as temperament, moral character, experiences in life, love, aesthetic taste and so on. According to Zhe Ci School?s creating standards which advocate “Ya Zheng” and “Qing Kong”, the works of Li?e deserve its real representative. Li?e develops the aesthetic theory of Zhe Ci School to its summit. And from then on Zhe Ci School declines.

Key words:literature of Qing Dynasty; Zhe Ci School; Li?e; Zhu Yizun

威廉希尔app  文学论文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