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11月,在论及当时形势之下的中国共产党的策略时,瞿秋白首次提出了农民暴动中的游击战争问题。12月,瞿秋白在《武装暴动的问题》[4](P156-1631中对游击战争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他首先指出游击战争是“客观形势中必然发生的初期暴动的现象”,必须要向更高的形式发展—即革命地域之建立。否则,“这种斗争也是不能胜利”。其次,瞿秋白阐述了游击战争与农民暴动的关系。“并非农民暴动就等于游击战争;也并非暴动之中除游击战争以外,完全没有其他形式的斗争”。但农民暴动在未能形成较大的工农革命军以前,在未能有与反革命军队做正式战争的策略以前,“他还是在游击战争的阶段之中”。第三,瞿秋白特别强调游击战争应当广泛发动群众起来斗争。“游击战争只有在这种发动极广大的群众斗争之中,才能成为有力的武装行动”。
2)城市工人暴动应成为农村的领导者和中心
瞿秋白在强调重视农民暴动的同时,一直强调要搞好城市的工人暴动。他认为在农村四处蜂起暴动的环境之中,城市工人暴动是“革命胜利的关键;[4](P161)r“轻视城市工人,仅仅当做一种响应农民的力量,是很错误的”[4](P461。因为在他看来,乡村农民的斗争始终不能得到巩固的胜利的根本原因,就是“单是农民暴动而没有暴动的城市做他的中心和指导者”[4](P791;而且农民暴动的发展,如果不能进而取得经济生活中心的大城市,“那就不但不能完成革命,并且不能保障已得的革命战利品—土地’}L4](P450)。因此,党的责任就是努力领导工人日常斗争,“领导他们到武装暴动,使暴动的城市能成为自发的农民暴动的中心及指导者”[4](1'461。在1928年6月中共六大的总结报告中,瞿秋白又引用苏共领导人布哈林的讲话‘.天下决不能有无城市的政权长期存在的事”[al (P6:.7》来说明城市对于农村暴动的领导作用,由此可见,瞿秋白虽然重视农民问题,强调要加强对农民暴动的领导,但他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农村包围城市道路的提倡者或赞同者,相反,他其实是城市中心论的积极拥护者和倡导者。
3)城市、农村互相配合,为全国总暴动做准备
1927年底,全国还不具备进行总暴动的条件,瞿秋白并不因形势的险恶而气馁,他认为.‘现时虽还没有总暴动的实际,而党的任务却正在于努力鼓动各地城乡革命的高潮,创造总暴动的局面”f}lc}-9s}。党不但要努力去组织农民暴动,而且要发动领导工人阶级的武装暴动,使之成为农民暴动的中心和指导者,并由暴动的城市“走向有全国意义的大高潮的一省或几省总暴动”falc}}}。
4)初步提出工农武装割据的思想
瞿秋白是城市中心论的倡导者,但他并不反对在农村发展革命武装,开展土地革命和建立根据地。他极为重视各地开展武装斗争的经验,并站在全局的高度给以总结推广。1927年10到12月间,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在给各中央局、省委的指示中,多次提到要派遣党员到农村去,发动农民,开展土地革命,实行武装的“农民割据”,创造独立割据的局面。1927年12月,他在<武装暴动的问题》中更是明确指出:“游击战争必须进于革命地域之建立。;[a](Pt60)瞿秋白所谓的“革命地域”实际上就是指农村割据(瞿秋白反对使用“割据”一词,但到了1928年4月,他也开始使用“割据”字眼,“农民斗争的一般自发的暴动,都应当去领导,尤其是要努力去联络各个零星区域,使扩大而形成农民割据的局面”fal(t}ar}?},广州起义失败后,瞿秋白领导的中央甚至认识到,“革命不能有夺取.首都’,一击而中的发展形势}}fal(}sb)所以客观上的革命斗争形势是二中国革命阶级·一在几个较大的区域之内博得工农暴动的胜利,建设苏维埃政权,继而保障其胜利,更进而扩大争斗使此政权扩展到其他区域以及整个四百兆人口的中国。}} f a } (PSat -sox)这其实表明瞿秋白已认识到在一省范围内夺取革命的胜利,依靠孤立夺取中心大城市的武装起义是无法实现的,必须首先在四周建立若干割据区域,并向中心城市包围,才能取得一省的革命胜利。
3关于武装斗争的力量—工农兵联合
瞿秋白武装斗争思想一个重要的闪光点是他对进行武装斗争的力量的分析。他首先认为无产阶级在革命斗争中必须有自己的革命军队,其次无产阶级必须联合农民和旧军队中的士兵,他们是无产阶级的可靠同盟者,“我们的一切政策·,一都应当注意到工人斗争与农民暴动及兵士暴动的联合”[a7{PStt)。
1)革命军队是革命战争的主体
革命战争是中国革命的主要形式。但“中国民间的武装暴动,如果没有革命军队的援助和革命党的指导。始终难以战胜”。而且,“要使中国现在的雇佣军队,变成革命斗争靠得住的工具,是不可能的’}[a]{P103)。因此,瞿秋白强调指出:“中国国民革命里极端需要革命的正式军队”f31{P5})0
瞿秋白认为正式的革命军队的建立对于中国革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方面,正规的革命军队的存在可以保证武装斗争的成功率,“我们设想平民巷战在某一城市胜利后,如果革命军队不能和他很快的携手,即使中国军队、警察、商团等能够中立,那时对外的战争也很不容易抗御帝国主义”;另一方面,正规的革命军队的存在可以抵御与反革命军阀军队之间的军事冲突,而这种军事冲突在瞿秋白认为是不可避免的。他认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是采取“指挥军阀间接征服民众的方法”,因此,.‘我们在战略上可以于革命初期暂时避免和帝国主义的军事冲突,却决不能避免革命军队与反革命军阀大规模的战斗—革命战争”[3l(})。因此,瞿秋白强调指出,对于“造成革命军队的必要。我们应当真切的认识;而造成革命军队的可能,我们应当尽量的应用”f3l (PSt)0 })工人阶级只有联合农民阶级的暴动才能取得武装斗争的胜利
瞿秋白对农民问题向来比较重视,是党内少数几个支持农民运动的领导人之一。他认为。.‘中国革命中无产阶级之主要的联盟者是农民”f41(t)“中国革命如果不解决农民问题,是永世也不能胜利的”f37(P3t2>。他认为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之一就是“努力保证工人阶级的爆发与农民暴动互相赞助互相联络ttEalc}s)s“只有坚决的联合广大的农民群众,尤其是贫农”[ dl (latzr7起来发动武装暴动,进行土地革命,建立工农政权,才是革命的策略。因此,瞿秋白认为“关于工人暴动与农民暴动的联络关系,是党的最重要的责任”[4](P961。
3)没有兵士的参加,工农暴动难以取胜
瞿秋白在主张建立一支中国共产党自己领导的革命军队的同时,对争取和改造军阀军队的工作也很重视。他认为对旧军队的改造工作不仅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一方面,中国的旧式军队和土匪大多来自破产失业的农民,有对他们进行争取教育和改造,使其同情甚至加人革命军队。使“土匪式的农民军队之转变为革命的农民军队”{3] (PaSB- 459)的可能。另一方面,大革命失败后的工农革命必须要“联合兵士贫民(或所谓土匪)的群众”[4](P33},否则难以达到。瞿秋白认为“没有兵士的参加,工农暴动的胜利是很难能的”[a](P319)。他甚至认为农民暴动屡次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一工作(指军阀军队中的兵士工作—引者注)没有丝毫成绩的缘故”[4](Y102)。因此,瞿秋白非常重视无产阶级在军队中进行的兵士工作,要求中国共产党,’立刻纠正以前轻视兵士运动的错误,应在一切反动军队中进行积极的宣传,·一使兵士站到工农方面来”{4](P512)。但应该注意的是,瞿秋白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要使中国现在的雇佣军队,变成革命斗争靠得住的工具,是不可能的’'[4](P103)s所以,他只是把这支力量作为革命战争里“军事上别动队的策应,决非主体”[3](laG4)a
瞿秋白关于改造旧军队的思想是想人所未想,为年轻的中国共产党扩大自己的力量指明了工作的方向。
4)工人阶级是武装斗争的唯一领导 瞿秋白虽然强调无产阶级必须联合农民和士兵,但是他更为重视无产阶级对军队、农民暴动、兵士暴动的领导权。
瞿秋白认为中国无产阶级“是中国革命史上第一个伟大的力量”,也是‘’唯一能领导农民起来解决土地问题的力量ee[a](P125)。在农民暴动的怒潮中,农民、贫民、兵士这些极广大的群众是无产阶级的同盟者,无产阶级领导他们起来进行武装斗争是现时革命的中心间题。如果没有工人阶级的领导与赞助,“单纯的农民暴动是不能获得最终胜利的”。fa](p960)因此瞿秋白认为,“共产主义者应当去做一切农民暴动的指导者”{4l(f'95)。对于革命军队,瞿秋白也认为要加强无产阶级的领导。
早在大革命时期,瞿秋白就发表文章提出了无产阶级要与资产阶级争夺革命军队领导权的重要思想,认为决不能放任资产阶级“永久地握住这些武力”[3](P525),无产阶级应当‘’力求取得革命军队的领袖权”[3](P473?“使军队本身直接关顾劳动群众的利益”[3]LP594)。随着形势的发展,毛泽东等人在军队中强调党的绝对领导的做法就是瞿秋白关于无产阶级在武装斗争中起领导作用的思想的衍化发展。
瞿秋白关于武装斗争的思想的形成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从他参加革命开始直到中共六大后由于“左”倾盲动主义错误的影响逐渐退出中共高级领导层,他关于武装斗争的思想逐渐成熟,从大革命失败前对武装斗争的重要性以及建立革命军队重要性的重视逐渐转到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如何组织工人、农民、兵士等各种力量进行武装暴动夺取政权的分析。其中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他所提出的农民暴动中应注意游击战争的思想,以及工农武装割据思想的雏形,对于后来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探索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道路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当然,不可否认,瞿秋自在主持中央工作期间,曾经犯有“左”倾盲动主义错误,但是,瑕不掩瑜,正是他的武装斗争思想为后来者提供了可贵的经验,使得毛泽东思想的宝库多了一笔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