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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的经济思想

2013-04-01

汉兴,海內为一,开关梁,驰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平准书》说:

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佘年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全。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

这便是实行“因之”政策的结果。“因之”政策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富足安定与繁荣昌盛。当然,一味地“因之”也并非不存在问题。《平准书》接着又说:

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併;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

出现了这种情况,就需要“利导之”和“教诲之”了。贾谊的论“积贮”;晁错的论“贵粟”;公孙弘“以汉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供养匈奴之归顺者;且尊显卜式以讽百姓输财助边,等等,都属于“利导之”和“教诲之”的内容。然而,丞相为天下先却“无益于俗”,天子出禁藏终不免“县官大空”,尊显卜式也无助于“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当“外攘夷狄,内兴功业”之际,就只好“整齐之”并“与之争”了。

就“整齐之”而言,其最大的措施莫过于告缗令的颁布了。于是,“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朝廷“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倾,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钱缗钱之故,用益饶矣”。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盐铁官营已经是“与之争”范围的事了。实际上,“整齐之”和“与之争”只有一步之遥,而在武帝时期的具体实施上,则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铁事;桑弘羊以计算用事、侍申。……故三人言利事析秋毫矣。

继之而来的措施是:

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孔)仅管天下盐铁。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与争,物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县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之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这些措施实行的结果,“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则反本”,也即归农;“而万物不得腾踊”,也即物价得到了稳定;同时还取得了“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的预期目的。然而,这里所蕴含的司马迁的真实看法却是:商贾归农带来的是经济萧条;天下用饶也是与民争利的结果;国家富足了,人民却贫穷了,“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饷,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因此,司马迁借卜式之口所说的“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实际上也代表了司马迁自己的心声。这甚至不亚于“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那样对夏桀的诅咒。有的论者认为,司马迁宁肯给酷吏立传而不给桑弘羊立传,此事殊不可解。笔者则认为。这种看法的提出,是由对司马迁的思想感情缺乏了解的缘故。大致在司马迁看来,桑弘羊等人“言利事析秋毫”,当亦非廉洁之士;酷吏虽酷,其间却不乏清正之人。两相比较,兴利之臣实不如酷吏多矣。这就是司马迁不为桑弘羊立传而只在《平准书》中见其行事的原因。况且,汉武帝对匈奴的战争,司马迁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此事耗资巨大,国力为之枯竭,然而由于“不参彼己”,因而“建功不深”(《史记·匈奴列传·太史公曰》)(以上引文未注明出处者,均系引自《平准书》)。

以上所述,仅仅是司马迁经济思想的一些主要内容,而不是他经济思想的全部。司马迁的这些经济思想,介乎儒、道、法三家之间,与三家俱有渊源,而又有所不同。下面试分别加以论列。

先说儒家。儒家的经济思想以孔、孟、荀为代表。孔子经济思想的核心是“罕言利”(《论语·子罕第九》)。然而他也有“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的话。同时他还说过“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论语·泰伯第八》)。这说明,孔子对利只是“罕言”,而并非不言。

孟子经济思想的核心是“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梁惠王上》)。他甚至认为“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孟子·离娄上》)。与此相表里,他的另一看法是:“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向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孟子·告子下》)于是,孟子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孟子·梁惠王上》)与此相类似,他的另一个结论则是:“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为人弟者怀利以事其兄。是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怀利以相接,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孟子·告子下》)摒绝富利而只谈仁义,是孟子经济思想的主要特征。虽然孟子的其它言论也有与此相抵牾的地方,而且事实上他自己并不全然如此;然而他把“义”、“利”关系绝对化的做法,却无形中为后世“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说教大开了方便之门。孟子的经济思想,就其基本的方面而言,可以说正是司马迁经济思想的反面参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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