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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诗论》简的作者

2013-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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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承源先生主编的《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一)的出版[1],是中国学术研究的一件大事。其中的《孔子诗论》一篇,对于经学和早期儒学研究意义尤大。本文拟在拙文《上博〈诗论〉简的形制和编连》研究的基础上,继续探讨上博《诗论》简的作者和作年问题。

马承源先生将《诗论》全部29简命名为《孔子诗论》,实质上已认为《诗论》全部29简皆为孔子之语。《诗论》简4有问答句:“‘诗其犹广闻欤?善民而裕之,其用心也,将何如?’曰:‘《邦风》是也。’‘民之有慼患也,上下之不和者,其用心也,将何如’”[2],马先生认为“这种问答式的讲辞,也是孔子的教育方法”[3]。简7“《关睢》之改,《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何?曰:终而皆贤于其初者也。《关睢》以色喻于礼”,马先生说“孔子直言‘《关雎》以色’,然而‘喻于礼’”[4]。

李零则认为简7“‘孔子曰’下面的四句話,應是插進的話,與上不同。其內容是與‘《清廟》王德也至矣’到‘成命之也,信矣’一段相呼應”,并说“是以另一人的話開頭,然後再引孔子的話。我懷疑,它也許是某種附見的參考資料,屬於傳記之類”[5]。这是说《诗论》的29简中,还有非孔子之语存在。

《诗论》29简,到底是否全部为孔子之语?如果不全是孔子之语,那么,哪些是孔子之语,哪些又不是孔子之语?是亟需分辨清楚的。下面,试作考察。

根据笔者的研究,《诗论》的简1和简8至简29,都是简头简尾都写满字的所谓“满写简”,而简2至简7,都是简头简尾都留空的所谓“留空简”。“满写简”应归入《子羔》篇,而“留空简”则另有来源。现在,我们先看“满写简”部分。

……行此者,其有不王乎?孔子曰:诗无泯志,乐无泯情,文无泯意01……《十月》善諀言;《雨无政》、《节南山》皆言上之衰也,王公恥之;《小旻》多疑,疑言不忠志者也;《小宛》其言不恶,小有仁焉;《小弁》、《巧言》,则言馋人之害也;《伐木》08 [弗]实咎於其也;《天保》其得禄蔑疆矣,巽寡德故也;《祈父》之刺,亦有以也;《黄鸟》则困,而欲返其故也,多恥者其病之乎?《菁菁者我》则以人益也;《裳裳者华》则09□□[6]

以上是笔者编连的“满写简”的第一段。这一段“行此者,其有不王乎”以上尽管也是孔子之语但非论《诗》。“《十月》善諀言”以下是否是孔子语,由于前有残缺,还不好说。比较之下,为孔子语的可能性要大些。

“《关睢》之改,《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何?曰:终而皆贤于其初者也。《关睢》以色喻于礼10……两矣,其四章则喻矣。以琴瑟之悦拟好色之愿,以钟鼓之乐14[喻求女之]好,反纳于礼,不亦能改乎?《樛木》福斯在君子,不[亦能时乎]?12 [《汉广》不求不]可得,不攻不可能,不亦智恒乎?《鹊巢》出以百辆,不亦有离乎?《甘13[棠》思]及其人,敬爱其树,其报厚矣。甘棠之爱,以召公[所茇也。《绿衣》]□□□15……[《燕燕》]……情爱也。《关雎》之改,则其思益矣。《樛木》之时,则以其禄也。《汉广》之智,则知不可得也。《鹊巢》之归,则离诸11 [父母也。《甘棠》之报,敬]召公也。《绿衣》之忧,思故人也。《燕燕》之情,以其独也。

以上为笔者编连的“满写简”的第二段。这一段主名并不清楚。马先生以其为孔子语,恐怕跟“害曰童皆臤于其初者也”的断句有关[7]。依我们的断句,“何”以上是被解释的对象,“曰”以下则是解释。这种句式亦见于简7“[‘帝谓文王,予]怀尔明德’,害”,同样的例子郭店楚简《成之闻之》篇更多。如“《君奭》曰‘襄我二人,毋有合哉言’害?道不悦之词也。君子曰‘唯有其亟而可,能终之为难。槁木三年,不必为邦旗’害?言挟之也。”“《冏命》曰‘允师齐德’[害]?此言也,言信於众之可以齐德也。”“《君奭》曰“唯?丕单称德”害?言疾也。”“大禹曰‘舍兹宅天心’害?此言也,言舍之此而宅於天心也。”“昔者君子有言曰:‘圣人天德’害?言慎求之于已而可以至顺天常矣。”“《康诰》曰‘不率大夏,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害?此言也,言不敦大常者,文王之刑莫厚焉。”裘锡圭先生指出:此句句法与《公羊传》屡见之“其言惠公仲子何”一类句子相类[8]。李学勤《孔子、卜子与〈诗论〉简》更说:容易看出,在“何”字前面的都是引文,或系《诗》、《书》,或为成语,无一例外。这样,《诗论》的“《关睢》之改”云云,也不会是《诗论》作者的话,只能是一条引文。其后面文字是反复解说这条引文[9]。

除《公羊传》外,《穀梁傳》此种句式也极多。如《春秋经·隐公元年》:“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穀梁傳》:“‘克’者何?能也。”《春秋经·隐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赗。”《穀梁傳》:“母以子氏,‘仲子’者何?惠公之母、孝公之妾也。禮,赗人之母則可,赗人之妾則不可。君子以其可辭受之,其志,不及事也。‘赗’者,何也?乘馬曰赗,衣衾曰襚,貝玉曰含,錢財曰賻。”《春秋经·隐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穀梁傳》:“‘及’者何?內卑者也。”显而易见,“何”前都是被解说的对象,“何”后则是解说之词。这是一种典型的解经句式。以“何”前之语与“何”后的解说为同一人之说,从上引《穀梁传》来看,显然是不行的。因为“‘克’者何?能也”,“何”前之“克”是引《春秋经》之语,“何”后“能也”云云才是《穀梁传》的解说。由此看,简文也当如此。

明瞭这一点,我们就知道,如果以简文“何”后之语为孔子的解说,“《关睢》之改,《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就是孔子解说的对象,是较孔子更为权威的《诗》说。如果以简文“何”后之语为孔子后学之语,“《关睢》之改,《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就有可能是孔子之说。比较之下,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因为在《诗论》的29简里,是孔子语都冠以“孔子曰”,此只称“曰”而不称“孔子”,应该非孔子之语。而“《关睢》之改,《樛木》之时,《汉广》之智,《鹊巢》之归,《甘棠》之报,《绿衣》之思,《燕燕》之情”与下文简27、简29、简26的“孔子曰:《蟋蟀》知难,《螽斯》君子,《北风》不绝,人之怨子,泣不□□□□□□□□……《卷耳》不知人,《涉溱》其绝,《突而》士,《角枕》归,《河水》智,……忠,《邶·柏舟》闷,《谷风》怌”形式相近,颇有“一言以蔽之”的风格。正因是孔子的论断,简文才“一倡三叹”,反复阐释。所以,这一段《诗》论虽然也引证和阐释了孔子《诗》说,但其主体应是孔子弟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