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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的历史

2013-02-25

实际上,所谓批评对历史的总结就是文学史研究,在大学,因为文学史这门学科的建立,文学这门学科的存在就有了厚实的根基,文学知识的生产才有合法性。这是文学与历史学科的合谋,强强联合使文学学科的根基变得深广。同样,文学理论这门学科的创立也是文学与哲学联合的产物,它既是哲学对文学的侵入,又是文学对哲学的偷盗。就从产生和学科的内在构成来说,文学这门学科是最没有内在本质的,它的本质都是借用来的,是挪用来,或者说产偷盗来的。这使它总是不能彻底,它做历史总结不彻底,它做哲学思辨也不彻底。在这个意义上,文学是一门奇怪的学科,它的魅力和对人们的诱惑或许也在此。德里达就试图解构文学,称之为“文学,一种奇怪的建制……”。

现在,大学的文学课程五花八门,与现实的文学创作,与鲜活的文学创作实践相关的课程寥寥无几,以至于大学中文系四年毕业,甚至读了硕士博士,对当下中国的文学创作不甚了了,说不出所以然。既没有读过多少作品,也无法对基本形势和走向作出判断。这有点奇怪,在大学里研究文学,但是与现实的文学创作无关,和文学批评活动无关,我们把本来是从文学批评中产生的文学研究,变成了与文学批评无关的一种研究。当然有人会说,古典文学研究,作为鉴赏,作为阐释,也包含着文学批评。但是作为批评本身的原初的含义,是针对活的创作发言的那样一种。当然在法国这样一个文学圈子里,始终存在着关于“活的批评”和“死的批评”的论争。那末在中国毫无疑问,活的批评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它是依附于意识形态的一种力量,与其说它是文学批评,不如说它就是意识形态的政治运动。在80年代,活的批评与思想解放运动结合一起,走在时代反思的前列,应该说也是很有力量。80年代末期以后,文学与意识形态的互动关系趋于弱化,文学批评要依靠理论话语自身的力量与文学创作实际发生关系,而能够操持新理论话语的批评家毕竟有限,文学批评的活跃力量只保持在先锋批评的前沿阵地。在90年代中期之后,随着大学教育的发展, “活的批评”反倒消沉了、散落了、缺席了。而关于“死的批评”却有了一个长足的兴盛。用“活人的”和“死人的”这一说法可能会引起误会,也就是关于“现在”的批评和关于“过去”的文学作品的批评的比较刻薄的说法。关于“过去”的文学史的文学批评在大学里与文学史的学科制度容易融合,“当代文学”也顽强地建构自身的历史,形成“当代文学史学科”。而关于“现实”的批评则被遗忘了,现实的批评就这样被驱逐,变得散落了。

人们不难看到,文学批评在大学中的位置非常可疑,也很茫然。我们看不到文学批评这门活动,我们也很少看到学生们热烈地参与文学批评这种活动,大学里也没有这种趋向和来自学科建制的动力,大学的学术话语的生产方式决定了文学批评的位置。

批评作为一门学科存在是以自发的批评为起点的,蒂博代把批评分为自发的批评,职业的批评和大师的批评几种。最明显的区别是自发的批评与职业批评的区别。自发的批评是指人们对文学作品发表的随机言谈构成的批评,更进一步地说,那些业余的、个别的、自我欣赏或在小圈子流传的批评都可称之为自发的批评。早期的自发批评——也就是批评在成为大学课目之前,主要发生在沙龙里。在19世纪的欧洲,由妇女主持的沙龙是发表文学批评的一个场所,所以也可以说19世纪的文学与妇女的支持分不开,而且文学是与妇女的现代解放联系在一起的。整个现代主义如果离开了相当多的妇女对文学热情和实际贡献,是不可想象的。现代主义那么激烈地反社会,实际上,现代主义也得益于现代资本主义商业的发展。现代主义是在妇女的温馨的沙龙里面,说得刻薄一点,是在妇女的温柔怀抱里面产生的。关于这方面的著作很多,现代主义文学与资本主义商业的兴起是一个颇为吊诡的论题,现代主义既反抗又寄生于庞大的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中。这当然使它在艺术上的纯粹性也很值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