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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葡萄牙人ChinCheo贸易居留地

2013-01-17

浯洲屿(金门岛)与浯屿是大厦门湾两个不同的海岛。浯洲屿,又称浯江、浯岛、浯海、沧浯、吴洲、仙洲,因明初在浯洲之南置永宁卫金门守御千户所,得名金门。浯屿不是浯洲屿的简称。浯洲屿属同安县翔风里,生齿万计,岛上设有金门守御千户所,田浦、陈坑、峰上、官澳四个巡检司。“料罗,在金门极东,突出海外,……其澳宽大,可容千艘。凡接济萑符之徒,皆以其地以为标准”[25],葡萄牙人在此停泊贸易,无庸质疑。但文献仅有“料罗、乌沙,乃番船等候接济之所也”的记载,如果有葡萄牙人居留地存在,应该不至于失记的。

弘治年间刊刻的《八闽通志》卷七《地理·山川·泉州府同安县》载:

浯州屿:[同安县]十七都至二十都之民,皆处其上,凡二千馀家,多产鱼盐。上有海印岩,一名太武山。

卷八《地理·山川·漳州府龙溪县》载:

浯屿:林木苍翠,上有天妃庙,官军备倭者置水寨于此。

卷四十一《公署·泉州府武职公署》载:

浯屿水寨:在府城西南同安县嘉禾。旧设于浯屿,后迁今所,名中左所。

1534年(嘉靖十三年)刊刻的《龙溪县志》卷一《地理》引用上揭浯屿条,增添一句:“今迁于嘉禾,此地遂为盗泊之所”。1573年(万历元年)刊刻的《漳州府志》卷三十《海澄县·舆地志》,在嘉靖《龙溪县志》浯屿条首句“林木苍翠”之前,再加“在同安界海中”一句。又在卷七《险厄·水寨》记:

浯屿水寨属泉州府同安县,然尝调漳州卫军在彼防守,而是寨在吾漳:视泉州尤为要地。

按:浯屿水寨旧设在大担、太武山外,可以控制漳、泉二府。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首刻的《筹海图编》卷四《福建事宜》云:

浯屿水寨:原设于旧浯屿,有以控大小担屿之险,内可绝海门、月港之奸,诚要区也。 不知何年建议迁入夏门地方,旧浯屿弃而不守,遂使番舶南来据为巢穴,是自失一险也。

1602年(万历三十年),浯屿水寨从嘉禾屿中左所(厦门)迁至晋江县的石湖澳。叶向高在《改建浯屿水寨碑》中追溯其原委,也说:“浯屿水寨故在大担、太武山外,后徙于中左所”。

1612年(万历四十年)刊刻的《泉州府志》卷十一《武卫志上》所载方位更为具体:

国朝洪武初……于大担、南太武山外建浯屿水寨,扼大、小担二屿之险,绝海门、月港 接济之奸。

旧浯屿,在同安极南,孤悬大海之中。左连金门,右临岐尾,水道四通,乃漳州、海澄、

同安门户,国初设寨于此。

这一年,何乔远开始编撰《闽书》。虽然他在《方域志·泉州府同安县》下仅仅提及“浯屿,旧置水寨”,但又说:“大担屿,周围五里,外连浯屿水寨”。方位也很明确。

可见,明朝人并没有把浯屿与浯州屿(金门岛)混为一谈。

为什么当今许多学者会把浯屿当作浯州屿(金门岛)?因他们均未举证,不知其根据何在。浯屿与浯洲屿一字之差,很容易使人产生前者是后者简称的错觉。据我的检索,把浯屿与浯洲屿混淆,始作俑者似是清初的大学者顾祖禹(1631—1692)。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九“同安县”下作了这样的记述:

[浯洲屿]县东南大海中。……屿广袤五十余里,有山十数。最高者曰太武,……又有海印岩、石门关诸胜,其地亦名五澳,实番人巢窟也。明初设浯屿水寨于此。

[浯屿寨]在县东南,水寨也。……寨置于浯洲屿太武山下,实控泉州南境,外扼大、小担二屿之险,內绝海门、月港与贼接济之奸。成化中,或倡孤岛无援之说,移入厦门內港,仍曰浯屿寨。……旧浯屿弃而不守,番舶得据为窟穴。

顾祖禹对明代史志的解读出现偏差。首先,他把太武山理解为浯洲屿的太武山,即海印岩。其实在厦门湾陆地和海岛有两座太武山,浯洲屿(金门岛)的太武山俗称北太武,漳浦县东南岬甲上还有一座太武山,又名太母山,俗称南太武。林腾骧《登大轮山最高顶望南北二太武》云:

北太武浯江村,南太武鹭江濆。彼一太武此太武,两扇海门南北分[26]。故厦门的海口形势,清代有“金门依辅车,浯屿互襟带”[27]的描写。明代志书所记浯屿“在大担、太武山外”,指的太武山是南太武,浯屿正是位于南太武山外海中。顾祖禹将其改为“浯洲屿太武山下”,又把“控制漳、泉二府”改为“实控泉州南境”,这就把水寨搬到浯洲屿(金门岛)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