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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已公布的二支上海戰國楚簡

2013-01-10

因此,如將上海博物館所藏楚簡中這批由31支簡組成的與詩有關的竹簡看作是一篇詩論的話,這篇詩論是否與子夏有關,有待於對其全文作綜合分析,併與文獻所見子夏論詩加以比較,同時對記載子夏論詩的那些文獻的作成時代環境加以考察之後(因爲有關子夏的文獻記載作成時代各不相同,不排除有些是假託子夏之名。),才能得出結論。至於“?子”如何隷定,似乎釋作「孔子」或釋作「ト子」均不妥,姑且存疑⑤。

“止言”即“詩”之省體,上海博物館直接釋作“詩”恐不確。郭店楚簡《語叢一》中“詩,所以會古含(今)之寺心(志)也者。”“詩”从“言”从“止”从“又”。上海博物館書法館所展示楚簡《孔子閒居》第一簡中“子日虫(夏)宀昏耳(問)於孔子言止日(詩)曰”,“言止日”从“言”从“止”从“日”,“詩”以“止”爲聲符,“止言”只是省去了“又”或“日”而已。

上海博物館將“亡”釋作“毋”之假借字,筆者認爲不必釋爲“毋”,作爲“無”的假借字即可。

“阜口口文心”字从“阜”、从“双口”、从“心”,在目前已知楚簡文字屬於首見,該字的左半部分因缺損而看不清楚,但該字在這一簡中前後重複三次,從後二字看,字从“阜”無誤。此字以“口口文”爲聲符,“口口文”字戰國中山王鼎中(“口口文(鄰)邦難宀新(親)”)、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乙本中(若畏四口口文(鄰))、郭店楚簡《老子》甲本中(奴(若)畏心(畏)四口口文(鄰))、郭店楚簡《六德》中(新(親)父子、和大臣、爿帚(歸)四口口文(鄰))均借作“鄰”;在郭店楚簡《窮達以時》中(古(故)莫之知而不口口文(憐))借作“憐” ⑥;在馬王堆漢墓帛書《周易》屯卦六三中(往口口文(吝))則借作“吝”、郭店楚簡《尊德義》第15簡中(則民少以口口文(吝))、《性自命出》中(爲心斯口口文(吝)矣、口口文(吝)斯慮矣。)也似均借作“吝”;郭店楚簡《尊德義》第34簡中(正則民不口口文(閔))則似借作“閔”,意爲“憂” ⑦ 。但用以上諸意均無法圓満釋通本簡含意。上海博物館將“阜口口文心”字視作“離”的通假字,但在通假關係的確認上似有困難之處。李家浩先生認爲“口口文”字是個兩聲字,即“口口”“文”皆聲,“口口”即古文“鄰” ⑧。“文”爲文部明母,“離”爲歌部來母,兩者似無關。“鄰”爲真部來母,與“離”同聲母,但不同部。歌、真二部是否上古關係密接,還有待考證。但從文意上看“阜口口文心”釋作“離”的確最爲合適,這里暫從上海博物館之見解,將其釋爲“離”。

“止言亡阜口口文心志”即詩不離其志。關於“詩言志”的文獻記載不勝枚舉,在此僅舉數例。

今本。

上海博物館將“口文亡(無)阜口口文心(離)言”釋爲“寫文章必須直言”,其根據或許來源於《説文》“言,直言曰言、論難曰語。”但《説文》的直言並非道德意義上的率直而言,即便“□”釋作“言”成立,將其解爲“直言”仍有可商討處。

接下來討論第二支簡。

“訟”顯然是“頌”的假借字,兩者都屬東部邪母,可以通假。“坪”字從字形上看,似从“平”从“土”,郭店楚簡“坪”(均作“平”之假借)凡三見,與此字形較爲接近,但楚系文字的“平”上部多増一横筆爲飾⑨,郭店楚簡所見“坪”也不例外。此処却無這一特徴,是否可以釋爲“坪”,依然存疑。“訟”後面三字“坪悳也”應當是對“頌”的評價。從文意上看,“坪”應當是德的形容詞。

《左傳.襄公二十九年》關於季札觀樂的記載中有“爲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遠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史記.呉太伯世家》與此基本相同,“曲而不屈,邇而不偪”作“曲而不詘,近而不偪”)。

《禮記.樂記》中有“寛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又見《史記.樂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