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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的族源及其早期历史之探析

2013-01-08

朱邪尽忠能与回纥可汗如此对话,后又被可汗派遣“将兵援北庭”,可见其关系之密切。

代宗时,曾发生了一起沙陀击杀唐河西节度使的事件,《通鉴》卷二二三广德二年十月载其事云:

(仆固)怀恩之南寇也,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发卒五千,谓监军柏文达曰:“河西锐卒,尽于此矣。……”文达遂将众击摧沙堡、灵武县、皆下之,进攻灵州。怀恩闻之,自永寿遽归,使蕃、浑二千骑夜袭文达,大破之,土卒死者殆半。文达将余众归凉州,哭而入。志烈迎之曰:“此行有安京室之功,卒死何伤。”土卒怨其言。未几,吐蕃围凉州,士卒不为用,志烈奔甘州,为沙陀所杀。

《新书》卷六《代宗纪》系沙陀杀杨志烈事于永泰元年(765)十月。 王小甫先生认为,杨志烈被杀并不在甘州。他提出的一个有力证据,就是沙陀是在德宗贞元六年才迁往甘州的,故杨志烈被害的地点,应该在沙陀人当时居住的北庭一带。河西节度使从广德元年(763)起兼任伊西庭观察留后,杨志烈“到甘州不久就亲自西出玉门巡视管内并征调军兵救援河西。然而,当时西域与朝廷交通已经借道回纥,伊西庭留后周逸并同怀恩有所勾结,遂受其唆使借与北庭相依之沙陀突厥兵将杨志烈击杀”[47]。沙陀金满州都督府归北庭(即伊西庭)管辖,因此,说伊西庭留后周逸唆使沙陀击杀杨志烈,确有可能。不过,周逸之所以杀杨志烈,也未必完全是由于其与仆固怀恩有勾结,周逸为夺取杨志烈的位置(杨兼任伊西庭观察)而将其杀害,也不是没有可能,唐朝后期,此类事件的发生是屡见不鲜的。

在唐、吐蕃、回纥在西域的角逐中,基本上是吐蕃为一方,唐与回纥为一方,沙陀既属唐北庭都护府管辖,又与回纥关系密切,一般并无难处之境地。特别是安史之乱中吐蕃攻陷河陇地区后,“北庭、安西既假道于回纥以朝奏,因附庸焉” [48]。所以三方联合,一致对抗吐蕃。前引《旧书·地理志》安西大都护府条载,上元元年,河西军镇多为吐蕃所陷,而北庭、安西“与沙陀、回鹘相依,吐蕃久攻之不下”,“其后,吐蕃急攻沙陀 、回鹘部落,北庭、安西无援,贞元三年,竟陷吐蕃。”北庭陷吐蕃,事在贞元六年(790),《旧志》记载不确。不过我们从这条记载中,的确能看出北庭、沙陀、回鹘之间唇齿相依的关系,而朱邪尽忠与回纥忠贞可汗的对话中,更明确地反映出这一点。上引《后唐懿祖纪年录》接载道:

烈考曰:“唐将杨袭古固守北庭,无路归朝,今吐蕃、突厥并兵攻之,倘无援助,陷亡必矣。北庭既没,次及于吾,可汗得无虑乎!”忠贞惧,乃命其将颉干迦斯与烈考将兵援北庭。

当然,回纥的救援并没能挽救北庭陷落的命运,杨袭古最后却死于回纥之手,沙陀最终也投降了吐蕃,北庭、沙陀、回纥联合抗蕃失败。

[1] 韩国磐《隋唐五代史纲》第411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

[2] 陶懋炳《五代史略》第3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

[3] 揭徐庭云《内迁中原以前的沙陀及其族源》,载《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93年第6期。

[4] 《辞源》第三册第1859页,商务印书馆1982年。

[5] 《汉语大字典》第713页,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3年。

[6] 《新史》卷四《唐庄宗纪论》。

[7] 《旧五代史》(以下简称《旧史》)卷一二三《安叔千传》。

[8] 《九国志》卷三《安仁义传》。

[9] 《旧史》卷六六《康义诚传》。

[10] 《九国志》卷二《米志诚传》。

[11] 关于汪古部的族源,学界有不同观点,有认为出自达靼(白鸟库吉:《室韦考》,《塞外民族·鞑靼》,见《白鸟库吉全集》第4卷,岩波书店1970年;王国维:《鞑靼考》,载《观堂集林》卷14,上海书店《王国维遗书》第2册);有认为出自突厥(箭内亘:《鞑靼考》,载《蒙古史研究》,刀江书院1930年;樱井益雄:《汪古部族考》,载《东方学报》东京第6册;)。有认为出自党项(小野川秀美:《汪古部の一解释》,载《东洋史研究》第2卷第4号);也有认为出自回鹘(周清澍:《汪古的族源》,载《文史》第十辑,中华书局1980年)。

[12] 《新史》卷四《唐庄宗纪论》。

[13] 《剑桥中国隋唐史》则明确将沙陀“附于回鹘”确定在八世纪中叶,云:“八世纪初,吐蕃人的攻击把他们(按指沙陀人)向北赶到靠近巴尔喀什湖的地区。八世纪中叶,沙陀臣服于回鹘,并和回鹘一起派遣军队协助唐朝镇压安禄山的叛乱”(中译本第798页)。

[14] 《旧书》卷一七下《文宗纪》:大和九年五月辛酉,“太和公主进马射女子七人,沙陀小儿二人。”时大和公主在回鹘可汗牙帐,由此亦可见沙陀与回鹘关系之密切。

[15] 如盛昱《阙特勤碑跋》中,疑射脾为处月别部(转引自岑仲勉《西突厥史料补阙及考证》第36页);薛宗正《突厥史》第317 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沙陀。旧史记为‘处月别种’(按应为“西突厥别部处月种”─引者),以濒临大碛得名。然‘别种’并不意味同种,只表明该部一度隶属于处月。阿史那贺鲁叛乱期间,其酋‘射脾俟斤沙陀那速不肯从,高宗以贺鲁所领授之。’”似亦以为射脾为处月“别种”之一部。参见《新疆历史词典》(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309~310页薛氏所撰《处月》词条。

[16] 《中国历史大辞典》隋唐五代史第190页《处月》条,上海辞书出版社1995年, 该词条为薛宗正撰。按喀喇汗王朝的起源,国外有“源于处月”的观点,魏良弢认为王族起源于回鹘,但不排除国民中包含多种部族成分,(《关于喀喇汗王朝的起源及其名称》,载《历史研究》1982年第2期)。

[17] 《双溪醉隐集》卷二,辽海丛书本。

[18] 王钟翰主编《中国民族史》第527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

[19] 《西突厥史料补阙及考证》第201页。

[20] 《西突厥史料补阙及考证》第36页。

[21] 前揭薛宗正《突厥史》第317页。

[22] 岑仲勉《隋唐史》下册第547页,中华书局1982年新1版。

[23] 《通鉴》卷二三三贞元六年五月。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卷下云:“(哥舒)翰为副元帅,领河、陇诸蕃部落奴剌、颉跌、朱邪、契苾、浑、蹛林、奚结、沙陀、蓬子、处蜜、吐谷浑、思结等十三部落,督蕃、汉兵二十一万八千人,镇于潼关。”将朱邪与沙陀并列。而据《新书·沙陀传》,“从肃宗平安禄山”的,是沙陀(或朱邪)骨咄支。

[24] 《元龟》卷九九七《外臣部·悖慢》。《新书·高宗纪》载其事在永徽二年十二月壬子。

[25] 《元龟》卷九八六《外臣部·征讨五》。

[26] 《旧书》卷四《高宗纪》永徽三年正月。 按“虏渠帅六千”上引《元龟》作“虏渠帅六十余人”,《新书·突厥传下》作“虏其帅六十”。《旧书·突厥传下》亦云:梁建方“前后斩首五千级,虏渠帅六十余人。”故《旧纪》“六千”必为“六十”之误。点校本失校。

[27] 瓜州“西北千里”,据《元和郡县图志》,瓜州“州境,东西三百九十三里;南北六百八十四里”。则“瓜州西北千里”,已经超出了瓜州的范围,而在伊州界内,即蒲类海一带。但《唐会要》卷七八《节度使》则云:“墨离军,本是月氏旧国,武德初置军焉。”月氏秦及汉初游牧于敦煌、祁连间。所谓“月氏旧国”,当即指此地。而《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五册第39~40页(地图出版社1982年)将墨离军标记在瓜州治所,不知何据?

[28] 《新书》卷二一七《沙陀传》。

[29] 《新书》卷四三下《地理志》。

[30] 《隋唐史》下册第549页。按《元和姓纂》原文作“苏农金山”、 “苏农辅国”。岑仲勉校以《通志》,说“《姓纂》以‘苏农’蒙‘沙陀’之文也”,所言极是,见《元和姓纂》卷三第305页,中华书局1994年。

[31] 《元龟》原文脱纪年,连书于“景龙二年十二月”下,据《通鉴》卷二一一,乃开元二年之十二月壬戌。

[32] 《隋唐史》下册第549页。

[33] 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开元035、开元050、开元073,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34] 丁谦《新唐书沙陀传地理考证》,浙江图书馆丛书第一集,民国四年。

[35] 前揭《新疆历史词典》第286页,词条作者钱伯泉。

[36] 前揭岑仲勉《隋唐史》下册第548页。

[37] 前揭岑仲勉《西厥史料补阙及考证》第196页。

[38] 《西厥史料补阙及考证》第201页。

[39] 《新书》卷四三下《地理志》。

[40] 《吐鲁番出土文书》第八册《武周郭智与人书》第494页,文物出版社1987年。

[41] 作为旁证,前引《旧书·地理志》和《元和郡县图志·凉州》条均云墨离军在瓜州“西北千里”。 瓜州“西北千里”,恰恰在蒲类海一带。

[42] 《古代天山历史地理学研究》中译本第401页。陈俊谋译,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7年。

[43] 雪犁主编《中国丝绸之路辞典》第254页,新疆人民出社1994年,词条作者钱伯泉。

[44] 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一书中,对唐、吐蕃、大食在西域的角逐进行了精湛的论述,但限于体例,书中尚未对回纥在西域的情况展开论述。

[45] 《通鉴》卷二三三贞元五年十二月庚午。

[46] 见《通鉴》卷二三七元和三年六月“沙陀劲勇冠诸胡”条《考异》。

[47] 前揭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史》第204页。

[48] 《旧书》卷一九五《回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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