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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教学论的实践转向

2013-03-13

不仅如此,教学世界的根本性格是人文性,它虽有一定的客观基础,但从来就不是循着客观规律而自然展开的事实。教学不是给定的、确凿的和由线性的因果关系支配的,而是由人给出的、具有众多可能性的、复杂的和开放的。它不可能客观化到能让我们有条不紊地去解剖、分析、计算,然后获得精确的“教学规律”或“知识”的程度。教学论不可能把教学中的每一个问题都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能全面“知识化”。教学论如果建立起一套严格的、确定的知识体系,被先验的逻辑推演所规限,或拘泥于事实的发掘,被奉为不变的真理,其作为“人文之学”的理解性、意义性、引导性和可批判性就可能丧失殆尽,从而失去人文学科应有的魅力。

(二)追求理论的普遍性,实践解释能力下降

寻求普遍性是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又一重要特征。从致知方式上看,理性主义思辨哲学就是寻求普遍性.认普遍性为真理的哲学。理性主义教学论也把追求处于“最高层次”的、最具概括性和普遍性的“教学之知”作为最终目标,以为一般的、普遍的就是重要的、有价值的。教学论的全部理论陈述,无论是教学过程、教学规律的描述,还是教学组织形式的分析,都试图超越具体教学科目的限制,也不管具体教学时段的特殊要求。人们认定,这样的教学理论才最有水准并最具实践指导能力。

然而,不论是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它们对普遍性的宣称都是存有疑义的。有人早已正确地指出:“认为以探寻普遍规律为宗旨的社会科学能够产生出普遍的知识,这是一场打赌”,“无论人们怎样真诚地追求普遍性,迄今为止,在社会科学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对于普遍性的期待从来没有实现过。”社会科学认定的适用于全世界的那些原则实际上只代表着人类极少数人的观点。即便是以往被认为最具普遍性的自然科学,其普遍性也是有限度的。科学规律所开出的仅仅是世界各种可能性而非普遍确定性。自然界既不受决定论的制约,也不能从简单的微观世界推导出来。作为人文知识的教学论,其普遍性就更值得怀疑。对教学的认识从来就与人们对人的期望、对教育的期望和对整个社会的期望这些更具前提性的问题相联。而这些问题都是文化运思的结果,不可能获致绝对普遍一致的回答。教学论概念的含义一般都不可能是普遍的、自明的,企图以这些概念为基础去追寻整个教学理论的普遍性显然是不现实的。

教学论的“对象”与其它人文学科的对象一样,“与其说是人所可能面对的那些事情,不如说是处在这些事情中的人所持的‘态度’”。故不可用主、客二分的立场去把握,而需要研究者“设身处地”地去直接“体验”和“领悟”。理性主义教学论不仅将教学论的对象视为一个客观实在的、只待研究主体凭借理性去把握的对象物,而且将这一鲜活的对象一层层抽象为普遍的概括,并将“理论”视为居于实践“之上”的“另一方”,这必然导致教学理论与教学实践分离,实践解释能力下降。教学世界作为人文世界,理论本身就应存在于实践之中,表现为实践智慧,而不能被先验地构造后再“应用”于实践,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问题。

(三)追求宏大体系,试图充当教学世界的“立法者”

理性主义教学论的又一通病是追求宏大体系,试图为教学实践“立法”,对所有教学活动实施控制。恩格斯早在《反杜林论》中就对“不动则已,一动至少就要创造一个完整的‘体系”’的治学之途提出过批评,罗素也曾告诫研究者要谨防陷入“对体系的爱好以及与之相随的体系创造者的虚夸自负”。事实上,思辨哲学在黑格尔之后的没落就表明了宏大叙事的缺陷。美国著名社会学家默顿在谈到追求宏大体系给20世纪社会带来的后果时认为:社会学因此成为昔日庞大的哲学体系的翻版,花样繁多,体系壮观,而灼见贫乏。这话虽过尖刻,但的确道出了宏大体系虽然壮观但不免虚弱的事实。任何学科想用一个包罗万象的“体系”将本领域的所有问题“一网打尽”都是不可能的。哲学没有做到,被认为发展得最为成熟的物理学也未做到。理性主义教学论在将教学之知抽象为宏大体系的同时,剥夺了一切个别性言说和教学智慧的可能。“小的是美好的”(舒马赫语)。社会学在默顿之后走向了“中层理论”,教学论该作何选择呢?

试图用一种完备的教学理论为教学实践“立法”也是不可能的。实践理性自有其自身的运转法则,理论理性只是参与实践的一个因素。从来就没有从某一教学论体系推导出来的、能统治一切的“教学样式”。教学有赖众人的智慧,尤其是实践者的智慧。“我们不相信有什么智慧能够被垄断,也不相信有什么知识领域是专门给拥有特定学位的研究者的。”总之,我们不相信教学理论能为教学实践“立法”。

理性主义教学论的上述问题使其面临着严峻挑战:一方面,实践工作者越来越难以认可其自命的权威;另一方面,它自己也在体系的追寻中举步维艰。教学论的确该尝试新的思维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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