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上关于语言创新的三法是“浓妆”,此法则为“淡抹”或叫“淡扫蛾眉”了,语言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
如果行文语言能像《古诗十九首》,像谢灵运、陶渊明、白居易的诗歌那样追求浅近流畅,也应曲水流觞般让人油然而生兴致的。
自然流畅的语言常常表现为:
1.顺其自然,思路清晰。语言自然流畅的关键是有清晰的思路,叶圣陶先生曾说:“思想是有一条路的,一句一句,一段一段,都是有路的,这条路,好文章的作者是绝不乱走的。”或随时间顺序,由先到后,从早到晚;或按空间方位,由近及远,从上到下;或按事理逻辑,从主到次,由浅入深……如果我们对表达的内容,所阐述的见解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没有一个畅通的思想,不管你语言基本功如何,都是无法达到文从句顺的境界的。
《陈奂生上城》中写道:
“他到城里去干啥?他到城里去做买卖。稻子收好了,麦垅种完了,公粮余粮卖掉了,口粮柴草分到了,乘这个空当,出门活动活动,赚几个活钱买零碎。”
这里以时间为序,蝉联而下,一气呵成。
描写陈奂生在招待所睡的条件:
“再看床上,垫的是花床单,盖的是新被子,雪白的被底,崭新的绸面,刮刮叫三层新。”
这里只引了三十多个字,在写法上既守规矩,又有些变化。由垫的写到盖的,从下到上;略写床单而详写被子,详略得当;分写被底和被面,合写“三层新”,也算是开合自如,而这种既井然有序又略有变化的文字,读起来就有自然流畅的感觉。
2.顺其自然,浅近贴切。如顺口说来,又如道家常,没有刻意雕琢的华丽词句,浅近而不浅薄,通俗而不庸俗,仿佛山泉流淌,十分自然流畅。
【例文借鉴】
弃婴
婴儿哇哇的哭声在清冷的午夜听起来特别的凄惨。
木门“吱——”地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看见了脚前的婴儿。他眉头一皱,呆了几分钟,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砰”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灯亮了,女人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小声地询问:
“怎么了?”
“门口有个娃娃……”
“娃娃?”
她迅速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再进来时,那婴儿已在她手中抱着。
“你咋把她抱进来了?呵,还是个女娃。”
“外面天冷,娃娃会冻着。”
“抱了咱就得养她啊!”男人有些不情愿。
女人沉默。她不是不知道家里穷,何况女孩又“不中用”。她矛盾着,并不出声,只低头逗着孩子,孩子咯咯地笑了。女人抬起头:“咱养她,行不?”
“咱家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烦躁地搓着双手。
“没钱就可以让娃娃死掉?”女人激动起来。
一个“死”字令男人震撼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看这娃挺乖巧,我也心疼,可咱拿什么养她?我也知道这是条人命,可这年头,哪都有人扔娃娃,咱总不能都抱了来吧!咱连自己也喂不饱呢!”
“我不管,总之这娃儿碰了我,我就要养她!”女人反常地坚持。
男人叹了一口气,从女人手里接过婴儿,摸摸她红红的脸蛋,又叹了口气。
“算了,养就养,最多咱再苦点,反正也苦惯了。怎么说这是一条命啊!只是这娃跟了我们,苦了她了!”
女人放下心来,笑了。
长夜就这样过去……
那个女娃儿,就是我。我已经不在乎亲生父母是谁,养父母以他们心灵的选择赐予了我生命,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爱他们!他们是我一生一世的爹娘!
文章以本人他化法来叙述一个婴儿经历的事情,无疑是合适的,甚至可以说是高明的。文章对贫困夫妇捡到弃婴最终决定收养的“心灵的选择”热情讴歌,表达了 “我”对朴实而伟大的养父母的深深爱戴。作者将故事的情节集中在极短的时间,不枝不蔓,用对话推动情节的发展,展示人物丰富而复杂的内心活动和塑造人物形象。本文语言风格质朴纯正,没有多余的修饰形容,却在词语和句式上狠下功夫,用词准确,洗练,熟练地运用着多种对话句式,使人物语言富有个性,惟妙惟肖地展示出这对夫妇内心的矛盾和选择。结尾交底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直抒胸臆增强了文章的感染力。
从这段文字,我们看到了作者在学习民间语言,提炼民间口语,我们也隐约看到了选入中学课本的鲁迅、孙犁等的现代小说对话描写的影子。
3.顺其自然,清新灵动。好像信手拈来,没有错彩镂金式的加工,而是出水芙蓉般的清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