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课我用残损的手掌

编辑:sx_liuwy

2013-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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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课我用残损的手掌

一、整体把握

1942年,诗人戴望舒因为在报纸上编发宣传抗战的诗歌,被日本宪兵逮捕。在狱中,他受尽折磨,但始终没有屈服。《我用残损的手掌》就作于那个时候。这首诗,是诗人在侵略者的铁窗下献给祖国母亲的歌。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在敌人的黑牢里,诗人由“残损的手掌”展开想像,让它去摸索心目中的祖国地图。“广大的土地”象征祖国,“残损的手掌”既是写实,又表明了诗人坚贞不屈的意志。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灰烬”“血”“泥”是对沦陷区凄凉景象的概括。侵略者的烧杀抢掠,使大地上处处废墟,人民流离失所。诗人的手掌是残损的,祖国的土地也支离破碎,诗人与祖国有着共同的命运。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手掌”将诗人引到了他的“家乡”,这里的景色曾是那么美丽迷人。作者写到了家乡的春天,繁花、嫩柳、荇藻、水,调动了视觉、嗅觉、触觉,如同身临其境地回到了家乡。充溢在字里行间浓浓的思乡之情,与作者身陷囹圄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手掌”由北向南,抚过大片国土。长白山、黄河、江南、岭南、南海,每到一处,作者都突出了该地区的特征性事物,并调动多种感觉器官去感受它们的特点:雪峰、水夹泥沙、新生的禾草、蓬蒿、荔枝花、苦水。在感情色彩上,这几行诗是忧郁的,冷色调的,表达了诗人对苦难中的祖国无法言说的感情。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诗人的思绪在祖国大地上驰骋,所到之处,留下的都是国土被侵略者践踏的印象。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手掌”终于摸到了“一角依然完整”的土地,那里是没有被践踏的解放区。从这里开始,诗人的情绪不再低沉,变得明朗、积极。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解放区的生活,但感情上无比向往。这是他对解放区的抒情性描述。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这是诗中第二次出现“我用残损的手掌”字样,是强调。因爱国而受到敌人迫害的“我”,在这块温暖明朗的土地上找到了安慰。“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这两个意象用得恰如其分,唤起了人的生命中最亲切的感动。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直抒胸臆,坚信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斗争必胜,解放区是民族复兴的希望所在。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以“太阳”和“春”喻解放区,本体和喻体的共同特点是能给中国的大地带来光明和苏醒。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诗在高亢的调子中结束,作者道出了对解放区的真挚情感,对祖国未来寄与了热切的希望。

二、问题研究

1.这首诗前后两部分的感情色彩和描写手法明显不同,结合原诗具体分析一下。

从感情色彩上说,前半部分是消极的、冷色调的,后半部分是积极的、暖色调的。前后两部分形成明显的对比。

前半部分,是作者想像着用手掌触摸地图上的沦陷区,这里只有“灰烬”“血和泥”,一片凄凉景象。风景如画的“家乡”,如今被侵略者强占,作者在诗句中流露出忧愤。诗人的情绪还投射到更多的对应物上。以下出现的一系列词语,如长白山雪峰的“冷”,黄河的“水夹泥沙”,江南水田里生长的“蓬蒿”,岭南憔悴的“荔枝花”,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等等,是多种感觉器官对国土现状的感受,也是对沦陷区人民苦难生活的暗示,是诗人在囹圄中向祖国母亲的抒怀。在前半部分里,作者运用了今昔对比的手法(即“江南的水田”一句),加重了情绪的渲染。

后半部分,作者抚摸到了解放区那“辽远的一角”,情绪陡然一变。因为那里“温暖”“明朗”“蓬勃生春”,前后两部分一对比,诗人的情感倾向更加突出。“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是一向为人称道的两个比喻,使人们对解放区倍感亲切。在作者对解放区的抒情性描述中,用的是“爱”“希望”“太阳”“春”等词语。“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两个比喻,是用水深火热的沦陷区反衬解放区──那里是将要实现民族复兴、诞生“永恒的中国”的地方。

这首诗前后对比手法的运用,使作者的感情倾向更加鲜明,表现出他对解放区的深情向往,对祖国光明未来的热切盼望。

2.这首诗描写的对象很多,而我们读起来却不觉芜杂,这是为什么?

《我用残损的手掌》在想像中展开诗的内容,在想像中,诗人的手掌抚过了广大的国土。先是沦陷区的家乡,继而从祖国疆域的北部一直到最南端,最终停留在解放区。对祖国大地上每一处特征性景物的概括,作者突出的是“手掌”的触觉作用(同时也有视觉、嗅觉、味觉等感觉器官的作用),如“微凉”“冷”“滑出”“细”“软”“蘸”等等。这样,就把较广泛的描写对象相对集中起来,使之贯穿在“手掌的感受”这一条线索上。因而我们读起来不觉芜杂。

另外,这首诗有着较为特别的押韵方式。有时是四行诗句押一个韵,有时是两行押一个韵。例如从第5行开始,押韵的字依次是“乡—幛—芳—凉”“骨—出”“草—蒿”“悴—水”“山—暗”“抚—乳”“掌—望”“活—国”。这样灵活的押韵方式,既体现了现代诗形式的自由,又使全诗有着相对协调一致的节奏。

练习说明

一、有感情地背诵课文,细心体会诗人用“残损的手掌”“摸索”祖国土地时的种种感觉,说说诗人内心深处情感的变化起伏。

此题意在引导学生从背诵入手,整体把握这首诗的思想感情。

诗人以“残损的手掌”抚过祖国大地的形象化思绪,在想像中再现了他的家乡、长白山、黄河、江南、岭南以及他没有亲身体验过的解放区的景象,以“手掌”的感觉展示了他内心情感的变化。诗人先是凄楚忧愤,转而热切期盼,对解放区寄与了民族复兴的希望。

二、注意诗中起修饰作用的相关词语,看看哪些是积极的、暖色调的,哪些是消极的、冷色调的,说说诗人这样写有什么表达效果。

此题意在从语言使用的角度引导学生欣赏这首诗。

积极的、暖色调的词语如:新生、辽远、温暖、明亮、坚固、蓬勃、永恒……

消极的、冷色调的词语如:残损、冷、彻骨、寂寞、憔悴、阴暗……

诗人之所以这样用这些词语,是为了更好地表达诗人内心深处的爱与恨。

三、诗人往往把情感寄寓在具体的形象上,使抽象的心绪具有可感性。借鉴这种写法,联系你的生活体验,写几句富有诗意的话,抒写自己的一种感情(如“思念”“悲伤”“欢欣”等)。

此题意在让学生借鉴这首诗通过描写具体事物来抒写思想感情的写法,写片段作文。不必要求学生一定要写诗,写散文也可;也不必写得太长,一百字至五百字均可。

教学建议

一、诗人“用残损的手掌”摸索,内心产生了种种感觉。随着“手掌”的移动,作者的情绪也发生了变化。指导学生把握这首诗的感情线索,体会诗人情感的变化。

二、诗人的情绪投射在客观对应物上,客观对应物也就染上了诗人的感情色彩。指导学生找找,这首诗中哪些具体的形象寄寓了作者的主观情感。

三、诗歌史上,戴望舒在探索新诗的音乐性方面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叶圣陶曾称赞他的成名作《雨巷》,说它为新诗的音节开辟了一个新的纪元。这首《我用残损的手掌》,语言更加口语化,押韵灵活错综,读起来有一种沉郁顿挫的音乐感,很确切地表现了诗人的情怀。下面的朗读示例,供教学时参考。

我/用残损的手掌

摸索/这广大的土地:

这一角/已变成灰烬,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这一片湖/该是我的家乡,

(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

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

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

这长白山的雪峰/冷到彻骨,

这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当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细,那么软……现在/只有蓬蒿;

岭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尽那边,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

无形的手掌/掠过无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

只有那辽远的一角/依然完整,

温暖,明朗,坚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

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运在手掌

贴在上面,寄与/爱和一切希望,

因为只有那里/是太阳,是春,

将/驱逐阴暗,带来苏生,

因为只有那里/我们不像牲口一样活,

蝼蚁一样死……那里,永恒的/中国!

有关资料

一、诗人简介

戴望舒(1905—1950),原名戴梦鸥。浙江杭县人。1923年秋入上海大学中文系。1925年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做宣传工作。1928年在上海与人合办一线书店,出版《无轨列车》半月刊。被查封后改名水沫书店,出版《新文艺》月刊。1931年加入中国左联。1932年自费赴法国,在里昂中华大学肄业。一年后到巴黎大学听讲,受法国象征派诗人影响。1935年回国。次年创办《新诗》月刊。1938年避居香港,主编《星岛日报》副刊《星座》及诗刊《顶点》。还曾主编过《珠江日报》和《大众日报》副刊。同时组织“文协”香港分会并任理事。1941年,日本占领香港后曾被捕入狱,受伤致残,表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1949年回到内地在国际新闻局法文组从事翻译。1950年因气喘病去世。诗集有《我的记忆》《望舒草》《望舒诗稿》《灾难的岁月》《戴望舒诗选》《戴望舒诗集》,另有译著等数十种。为中国现代象征派诗歌的代表。无论理论还是创作实践,都对中国新诗的发展产生过相当大的影响。

二、《我用残损的手掌》赏析(洪子诚)

1941年12月15日,香港英国当局向日本侵略军投降。日军占领香港后,大肆搜捕抗日分子。1942年春,戴望舒也被日本宪兵逮捕入狱。在狱中,他受尽酷刑的折磨, 但他并没有屈服。在牢狱里他写了几首诗,《我用残损的手掌》就是其中的一首。

据冯亦代回忆:“我昔日和他在薄扶林道散步时,他几次谈到中国的疆土,犹如一张树叶,可惜缺了一块,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张完整的树叶。如今他以《残损的手掌》为题,显然以这手掌比喻他对祖国的思念,也直指他死里逃生的心声。”(《香港文学》1985年2月号)

这首诗,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表现对祖国命运的深切关注:虽然自己的手掌已经“残损”,却仍然要摸索祖国“广大的土地”,触到的只是“血和灰”,从而感觉到祖国笼罩在苦难深重的“阴暗”之中。第二部分写诗人的手终于摸到了“那辽远的一角”,即“依然完整”,没有为侵略者所蹂躏的解放区,诗人对这块象征着“永恒的中国”的土地,发出了深情赞美。描写沦陷区阴暗,从实处着笔,用一幅幅富有特征的小画面缀连。抒写解放区的明丽,侧重于写意,用挚爱和柔情抚摩,加之一连串亲切温馨气息的比喻,使诗章透现出和煦明媚的色彩。可以说这首诗既是诗人长期孕育的情感的结晶,也是他在困苦抑郁中依旧保持着的爱国精神的升华。

在艺术手法上,这首诗并不回避直接抒发和对事物进行直接评价的陈述方法,但思想情感的表达,主要还是通过形象的构成来实现。运用幻觉和虚拟是创作这首诗的主要手法。诗人在狱中,想像祖国广阔土地好像就在眼前,不仅可以真切地看到它的形状、颜色,而且可以感触到它的冷暖,嗅到它的芬芳,这种虚拟,强烈地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深挚的情感。诗人在虚拟性的总体形象之中,又对现实事物作了直观式的细节描绘:堤上的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发出的芬芳,以及长白山的雪峰,夹着泥沙的黄河,岭南的荔枝花等。这一些细节描绘正透露了诗人对祖国的眷恋、热爱之情,以及对祖国所遭受的沉重灾难所产生的哀痛。值得注意的是,在直观式的细节描绘之中,诗人还运用“虚拟性想像”的手法:触到水的“微凉”,感受到长白山的“冷到彻骨”,黄河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都是直观式描绘中存在的想像与虚拟,是诗的开头“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一幻觉的具体化。至于写到蘸着“没有渔船的苦水”,“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阴暗”,以及在写到对解放区的热爱时,说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则是在想像性的虚拟中,结合着隐喻和明喻。尤其是“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这一比喻的恰切,包含的感情的丰富性,一再受到人们的称赞。

(选自《新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1年版)

三、《我用残损的手掌》导读(吴思敬)

抗日战争的炮火震动了诗人的心灵,在民族危亡的关头,戴望舒走出了惆怅的丛林和寂寥的雨巷。1938年他来到香港,主编一家报纸的副刊,编发了不少动员抗战的诗歌。1941年,日本侵略军占领香港。次年,他被日军逮捕,投入狱中,备受摧残,得了严重的哮喘病。但监狱的铁窗可以禁锢他的躯体,却禁锢不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他所处的“物理场”受到限制,但在民族解放运动中,他的“心理场”却变得广阔了。他的心飞出了铁窗,飞到了祖国蒙难的土地,飞到了志士流血的战场。正是这铁窗关不住的爱国之情,使他眼前浮现了一幅中国地图的意象,这幅地图又成为他投射主观情思的对应物:地图是祖国母亲的象征,“残损的手掌”则是身陷囹圄的诗人的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对祖国的炽热的爱的写照。

“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诗的开头两行起着统摄全诗的作用。可以想见,在阴暗潮湿的土牢中是不可能有什么地图的,因此“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就只能是在心理场中展开的超现实的想像。戴望舒留法期间,曾去西班牙旅行。受西班牙诗人洛尔迦、阿莱桑德雷以及法国诗人艾吕雅影响很深。这几位诗人用现代主义的艺术手法,写出了抨击法西斯的不朽诗篇,给戴望舒以深刻启示。“用残损的手掌抚摸大地”这一中心意象的确立,便是戴望舒用超现实主义手法表达民族的愿望与情绪的一次成功的尝试。

接着诗人又安排了两个部分来展示这“摸索”的具体内容。一部分是已经遭受敌人蹂躏、变成灰烬、充满血和泥的土地;一部分是温暖明朗、蓬勃生春、依然完整的辽远的一角。这两部分并列在一起,恰构成横向对照。诗人使用两套笔墨,渲染出两种不同的色调,给读者以强烈刺激,诗人对敌人恨之切,对祖国爱之深,也就自然地显示出来了。

对这两部分土地的“摸索”,完全是在幻觉中展开的。幻觉是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虚幻的知觉。幻觉尽管不是对外界刺激的直接反应,但并非与外界信息无关,而是以往的知觉经验、以前输入的信息在特定条件下的复现和组合。像戴望舒所产生的对自己的家乡湖水的幻觉:“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实际上正是他早年在家乡的生活经验的一种复现。超现实的手法与现实的内容就这样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了。

由于是“用残损的手掌”去“摸索”,所以戴望舒笔下的幻觉表象中,触觉表象占据了一个十分突出的位置。触觉与味觉、嗅觉一道是被有些学者视为“低等感觉”的。黑格尔甚至断言:“艺术的感性事物只涉及视听两个认识感觉,至于嗅觉、味觉和触觉则完全与艺术欣赏无关。”(《美学》第1卷)不过黑格尔的论断是站不住脚的。触觉尽管在提供的信息量上不及视觉与听觉,但它同样是人认识外部世界的门户,在特定条件下甚至有视觉与听觉所不能取代的价值。由于触觉只有人的皮肤与外部物体直接接触才能获得,因此它有时确乎要比隔着一段距离的“视”和“听”其感受要真切得多。就戴望舒涉及的触觉表象而言,“我触到荇藻和水的微凉”,“黄河的水夹泥沙在指间滑出”,“我用残损的手掌轻抚,像恋人的柔发,婴孩手中乳”,看了这些描写,读者完全可以唤起自己相关的生活经验,其感受的贴近与亲切程度,确乎要比遥遥地望一望、听一听,要高出不少。

我们指出触觉表象在戴望舒的幻觉世界中的突出位置,当然不是说这个幻觉世界是清一色的触觉世界。实际上诗人在“摸索”这一动作中容纳了复杂的感觉经验,既有触觉的,又有视觉的(“春天,堤上繁花如锦幛”),嗅觉的(“嫩柳枝折断有奇异的芬芳”),味觉的(“我蘸着南海没有渔船的苦水……”)等等,这各种感觉经验的综合与联通,使诗人的幻觉世界立体地、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使读者也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深沉的爱国之思与切肤的沦亡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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