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我国对博士生发表论文数量的要求,国际上好多诺贝尔奖得主恐怕连博士学位也拿不到!”在日前由市科协举行的2010年上海科技领军人才发展环境论坛上,中科院院士杨福家的一番话得到多位与会专家的共鸣。科研人才考核指标的过于量化乃至僵化,考核方式的繁琐化,令正值“大好年华”的中青年人才疲于奔命,如不加以改革,将不利于科研领军人才的培养。
学术围绕考核连轴转
国内的科研考核体系中,最受诟病的,无疑是论文发表数的量化考核。拿博士学位需要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一定数量的论文;工作后评职称,还是要看论文数量。许多学者被迫将一篇论文分成多篇在SCI上发表,以期“凑数”。杨福家直言,这种求量不求质的做法是违背人才培养客观规律的。反观国外,有成就的人才不一定需要发表大量论文。许多自然科学诺贝尔奖得主的成果其实就是他们的博士论文,这些论文未必在SCI核心期刊上发表过;但由于潜心多年专心研究,其学术含金量非常高。
除了考核指标“唯论文化”,考核过多过繁,也令诸多学者大呼吃不消。中国工程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教授潘健生将科学研究比喻为万米长跑,运动员本应一路上集聚力量,力拼最后冲刺。而现在,几乎每一百米都要“冲刺”,今天是为了满足职称晋升所需的指标奋斗,明天为获取某奖励计划而努力完成若干硬指标,后天则为科研项目按时结题“赶工”……连轴转应付各种考核,令潜心学术变得越来越奢侈。
不拘一格“考”人才
人才的成长方式各不相同,考核方式也不应千篇一律。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博导陈楠说,现在对医生的考核仍以论文、项目、奖励的数量为主,迫使临床医生在每天行医十几小时之余,还要抽空去写论文、做课题。陈楠担心,这套不符合临床医生工作特性的考核指标,将导致富有临床经验的医务人才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把精力用在写论文上了。
潘健生院士则道出了工科人才的苦恼。不少年轻学生向他反映,学校要求他们多在生产实践中“泡”,但如果真的用心去“泡”,考核反而通不过。比如,参加一些重大装备的研发项目,有的因为生产周期长,两三年里没有可写论文的成果;或者有的属于企业技术秘密,不能写论文……而没有论文,学位、职称就拿不到。于是,“生产实践重要还是论文重要”成为工程领域不少青年科研人才的困惑。
科研领域还有一大批动手能力突出的人才,对他们来说,僵化的考核方式更显得不合时宜。上海某高校有一位动手能力很强的年轻人,本科毕业后留在实验室做管理显微镜的辅助工作,由于学历低、论文少无法晋升,只能去国外念书。后来,他在澳大利亚专攻电子显微镜研究,成为该领域颇有建树的专家。
宽松环境呵护“美丽心灵”
著名的数学家、经济学家纳什长期饱受精神分裂症困扰,在长达30年时间内无法完成任何学术研究。但他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同事、领导一如既往给予支持,给他独立的办公室让他安心研究。多年之后纳什精神病痊愈,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纳什的这段经历被好莱坞拍成电影《美丽心灵》,广为流传。麻省理工对人才之宽容,也成为佳话。
其实对于每一位科研工作者来说,都需要宽松的氛围。科学研究不同于计划生产,有投入,不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产出符合预期的结果,有时甚至成功与否都难以预料。不少专家认为,用计划经济的方法去考核具有不确定性的科研,多少显得“没水平”。
不过,对于科研考核的利弊,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威琪认为,考虑到中国人数庞大的科研队伍,不进行必要的管理和考核,势必引起更大混乱。
有专家建议,科研环境需要宽与严的结合。宽是指考核机制的多元化、人性化,严是指学风的严格。比如,针对不同级别、不同专长的人才采取论文与实际工作相结合的方法考核;再如项目课题申请和验收,也可视情况放宽时间、论文数的要求等。